屋檐之下,木幾上點著染染熏香。兩人相對盤坐,紅火火輕挽紅袖,各倒一杯。
“說來慚愧,二娘的女兒臨走時釀的酒,我卻是第一次請你喝!”
說著,把杯中酒遞了過去:“二娘,請!”
二娘也不拘束,聞了聞,笑著打趣道:“可不是嘛,若不是剛才的見者有份,我怕是就要錯過這最后一壇子酒了!”
紅火火呵呵干笑間,二娘一口飲下,輕呼:“好酒!”
半瞇著的眼滿是狡猾的笑意:“二娘要是喜歡,等改日二姐姐回來了就把她關在家中,替你釀個酒莊再放她走唄?”
二娘子笑罵:“怕是就算是釀了七八個酒莊,也是成人之美人了吧?”
風鈴聲雖依舊清脆悅耳,滿院桃色卻再無那青衫女子蕩著秋千。
或許睹物思人,二娘子眼眸低垂輕嘆一聲:“前段時間塵兒和伊兒寄回來的那封家書,是你模仿的吧?”
“……二娘怎知?”
“知兒莫過于母!不管你模仿得有多相像,不是她們寫的字就不是她們寫的,冥冥之中我能感受得到!”
“二娘告訴了別人嗎?”
“此事背后的寓意我雖是婦道人家,卻又怎會不知曉?何況你爹他,別看他整天在外面呼來喚去的,其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那就好!”
紅火火不慌不忙的端起酒杯,輕抿。
“爹爹年齡大了,加上為磐安國操勞了大半輩子,難免迂腐!總覺得只要他沒有反意,皇帝念在舊情上就不會逼他。卻忘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就是一條大孽不道的罪!”
二娘子沒有反咄,沉默許久后再次一嘆:“所以,當你爹爹知道你在偷偷的把家里一些財產(chǎn)暗自轉移的時候,他選擇了裝啞作聾。真是……辛苦你了!”
紅火火為她滿酒:“二娘說笑了,現(xiàn)在大姐二姐了無音訊,念兒又還小,整個紅府自然是我站出來護著了!”
二娘子沒有再飲,她低著頭籌措了許久才抬頭道:“習琴姐姐的事……”
紅火火總是滿不在乎的臉色一頓,幾片桃花飄落,其中一片落在了二娘子的發(fā)間。
她起身為她拂去,淺笑:“我五歲那年,娘親與我初見之時我正在偷菩薩的貢品填腹。我以為她會叫下人轟趕于我,她卻是拿出秀帕給我擦著膝蓋上磕出的傷口。她說她剛剛還在求菩薩賞賜個孩子給她,而我突然躥了出來,那便是天意了!”
二娘子沒有打斷,只是靜靜的聽著。
她說:“爹爹平時雖待我刻薄的模樣,卻是親自向皇上求來了圣旨,光明正大的賜我名,并寫入了族譜。我不再四處流浪,不再連發(fā)霉的饅頭也要和野狗搶食!我可以任性妄為,甚至和兩位姐姐吵架!”
“所以,二娘!娘親之死太過突然,你和爹爹誰都沒有錯,錯的只是我福緣淺薄,無法在娘親膝下多承歡幾年?!?br/> “別這么說……”
二娘子欲言又止,想要勸些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三姐!三姐??!”
聽這聲音便知又是紅念念了。
見到二娘子也在,拉著翡玉端正行禮:“二娘!”
“念兒,這大呼小叫的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