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姬呼吸一滯,如扁舟在海,不知來處歸途。
沈明姬想鎮(zhèn)定,極力的想克制住自己顫抖的肩膀,極力的想要冷靜下來,可越是這樣,她越
能清晰的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緩慢而又清晰,像是又墜入了一個綺麗的夢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如困獸一般,看不清這里到底是哪里。
最終她還是沒能握住菱霜劍。
劍身咣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砸起塵土。
沈明姬僵硬的轉(zhuǎn)過頭,想要帶著點希冀,卻怕這不過又是另外一場人間荒唐。
眼淚一滴兩滴砸在地上,沈明姬嘴巴微張,似乎要說些什么,可又止步于想說些什么。
這是謝玄徹的聲音。
這是謝玄徹的臉。
面前的不是她的徒弟池景,是真正十七歲模樣,與她初遇時的沈徹的模樣。
也算是突然長大了的池景的臉吧。
池景想伸手,于是就這么做了,毫不猶疑的就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痕,并且用指尖仔細(xì)的擦拭她眼角的淚水。
這個動作讓他熟悉的心尖發(fā)顫。
他好像在哪里,也這么做過。
那個在桃花掩映下對他笑的人,面容漸漸清晰起來,又忽的模糊。
可池景篤定,那個人一定是面前的這個人。
可卻好像不是這個名字。
面前的這個人叫扶瓔,是他作為清渺時的弟子,是他作為失去記憶的孩童池景的師父,這種奇妙的關(guān)系,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想將這奇妙的關(guān)系變得更加奇怪一點。
扶瓔和以往不一樣。直覺告訴池景,他們似乎還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可是任憑他怎么想,都是一個謎團(tuán)。
“你還是這么愛哭·········?”池景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用‘還是’這個詞。
沈明姬胡亂的搖著頭,她哽咽,怕這是一場夢,她說:“我不哭,我不哭········”
她好怕再一眨模糊的淚眼,面前的人就會消失了。
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任憑眼淚掙扎著洶涌。
有些事情本來以為會忘記,會隨著時間的打磨逐漸退色,生命如此,輪回如此,感情也不例外。
可是那不過就是一個彌天大謊。
只不過是隨著時間的沖刷,眼不見,便慢慢在記憶里淡忘了一個人的模樣。
一旦再出現(xiàn)在眼前,只要不是恩斷義絕更甚是仇人見面,心中的酸澀只有自己可知。
可她好不容易從星??臻g來到了這個世界,第一天就見到了縮小版的謝玄徹。
她怎么忘,她如何忘,她如何肯忘記她的少年郎,她的沈小公爺,她的謝家小郎君?
她怎么能忘了他枯萎如死寂的眼神,她怎么能忘了那個年少驕傲飛揚跋扈的少年郎?
她又怎么才能忘了每一個在沈府里的日日夜夜,她遇見謝玄徹之后,在幾世不得好死之后唯一得到的年少光鮮,歲月恣意?
她始終不肯承認(rèn),甚至一開始想徹底將這點心動埋在心底,當(dāng)初轉(zhuǎn)眼回到那個世界她第一個反應(yīng)是這是什么節(jié)點,再就是沈徹,她當(dāng)初是真的不想有太多的交集的,她很怕得到了之后就再也無法一個人再去面對下一個世界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