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寂檀苑出來以后,馬弗將直升機停在了雅加達,再從雅加達去新加坡樟宜機場搭上直飛漢堡的航班。這其實是不符合他的風格的,他對飛行一向無感,除非是緊急情況,不然他的路線是將直升機停在峴港,再從峴港買張豪華游輪的船票慢悠悠的直達漢堡港,最后懶洋洋的走回繩索大街。這通常要耗費好幾天的時間,對此瑟琳從來不會抱怨,她和她的姑娘們會處理好卡薩麗娜的所有事情,好讓他在豪華的皇家郵輪上喝著藍方觀賞遠海日落的時候氣定神閑,心安理得。
幾乎是所有人,除了喬,對他的生活方式毫無異議。喬卻總是能找出一堆的理由來批判他做事散漫、缺乏組織紀律、從不深思熟慮、粗魯、以及不思悔改。
“你就沒有想過你過于固定的行跡很容易就會暴露你的身份?這也難怪,生活在繩索大街這種地方能讓你的腦子有多聰慧?。 边@話喬肯定不止說了一百遍。
“黑森林也不見得有多優(yōu)越啊,那里除了蛋糕和啤酒還有無數(shù)的可怕傳說和黑暗童話,格林兄弟就住在那里,他兩有多出息?”有一次馬弗忍不住回敬她。最開始喬提議讓他住到黑森林,他卻執(zhí)意要去繩索大街,說那里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宿命感,還光明正大的經營著一家叫卡薩麗娜的脫衣舞酒吧,這讓喬勃然大怒。而喬是那種“討厭你一點就會討厭你所有”的人,于是這種曠日持久的爭吵在所難免。
安倒是很支持馬弗,“回答的不錯,兄弟?!彼男χ鸟R弗的肩膀幫他搭腔:“披頭士樂隊就是從繩索大街走出來的嘛,你現(xiàn)在還不是在聽《heyjude》。”
可是今天不一樣,在寂檀苑收到瑟琳的消息讓他速回卡薩麗娜,必定是有很緊急的事情。他只得打消了在寂檀苑住上幾天的念頭,一路輾轉,再緊急也得循規(guī)蹈矩,每一架直升機都有定位系統(tǒng),他可不想跟喬解釋為什么會開著寂檀苑的直升機一路向北。
隱藏自己的身份和痕跡,這是第一要緊的。
在機場候機的時候,他拿出平板點開了手機定位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那幫混蛋一個也沒有在歐洲。蒂娜離漢堡最近,在圣彼得堡,很難立即趕去支援,看來得靠自己了。瑟琳應該也是先搜尋過大伙然后才叫的他,他再次撥通了瑟琳的電話,沒有人接,姑娘們的電話也是如此。更糟的是平板上連接不上卡薩麗娜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有人切斷了那里的網絡。
飛機半夜才抵達漢堡,他心急如焚的趕到繩索大街。此刻正是街上最熱鬧的時候,滿街亮起了紅色的霓虹燈,各色酒吧音樂沸騰燈光閃爍,臨街的玻璃窗里妖艷的妓女們沖著路過的各色游客酒鬼和嫖客們搔首弄姿,媚笑盈盈。林奇警官和一個手下站在一群光明正大的站在街邊攬客的異國妓女旁邊,不時的掃視和觀察著四周??吹今R弗,他立馬笑著打招呼,“嘿,伙計,最近怎樣?”
要是平時馬弗會大力拍他的肩膀請他喝杯杰克丹尼。他認識林奇警官已經好多年了,大大小小的忙也幫過他不少(大多數(shù)都歸功于他魁梧的身材和蠻力),不少的妓女也跟他打起了招呼。馬弗在紅燈區(qū)人緣不錯,這點倒是不可否認。
不過他今天沒有喝酒的心思,朝警官揮了一下手算是應答。轉過骯臟的巷口,卡薩麗娜的燈亮著,門卻沒有打開,所有櫥窗的窗簾都被拉上,門欄上掛出了“暫停營業(yè)”的牌子。
瑟琳在這時打來了電話,說話的卻是個男聲,“別沖動,也別做徒勞的掙扎,安靜的從正門走進來。”
溫和平穩(wěn)彬彬有禮的腔調,馬弗心里咯噔一下,是里德。上禮拜他劫了另一邊的貨,摻假賣給了他,在寂檀苑他還把這當成笑話講給安聽,坎還罵他蠢。的確,這個方法蠢不可及,傷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極高。畢竟那些癮君子一下子就可以辨別出貨的純度。他這么做是因為他想教訓一下里德,斷掉他所有的客源,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從來就沒有把這些毒梟放在眼里,認為他們不過是一群跳來跳去惹人討厭的蟑螂,他可以很隨意的就戲弄和碾死他們。里德本人和那些毒梟們自己并不吸毒,以前和馬弗發(fā)生過一次沖突但很快就被馬弗的拳頭鎮(zhèn)壓了下去,馬弗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抵在墻上,他竟然還微笑著仍舊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你不惹事這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找你麻煩,但是下次再來卡薩麗娜售貨我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有禮貌?!崩锏聸]有勢力,只是個安分的二道毒梟,手下的幾個人也被馬弗摸得一清二楚。馬弗沒想到有一天這小跳蚤會滋事。
一樓是酒吧,長長的環(huán)形吧臺上擺滿了酒瓶,將立著鋼管的舞臺圍在中間。此刻舞臺上亮著明晃晃的燈光,瑟琳和幾個員工背對背坐在舞臺中央,被幾把槍指著頭,里德端坐在吧臺前,悠閑的晃動著手里的方杯,在他面前擺著的正是那天他送來的craig威士忌。
酒吧整潔而干凈,沒有使用過暴力的痕跡,馬弗想里德肯定是偷襲,不由得松了口氣,舞臺上的瑟琳朝他笑了一下,神色平靜。里德旁邊的小個子光頭倒是機警,迅速把槍指向了馬弗,里德?lián)]揮手喝退了他。
“craig,我爺爺珍藏了兩瓶。這大概是他無用的人生里做過的最輝煌的一件事了。我千里迢迢從蘇格蘭高地帶到這里,即使是像只野狗一樣窩在橫渡白令海峽的冰冷骯臟的貨船里時也沒舍得喝一口,沒想到它們到底派上了大用場。”這有禮貌的歹徒朝馬弗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要我說,味道真勁,我算是明白了為什么你們這幫人對它如此癡迷?!?br/> “里德,我以為你很聰明,看來我是被你的金邊眼鏡給欺騙了,你根本不知道你是在砸誰的場?!瘪R弗把手伸到懷里,這立刻引起幾個人的警覺,紛紛把槍轉了過來,沒想到他只是掏出一只雪茄,慢悠悠的點上,“說到眼鏡,對不起了小子,待會兒我得打碎它們,然后還要弄瞎你的一只眼睛你才可以走出這個門------如果我老婆允許你走出去的話。你知道如果我不這么做的話以后這里大大小小的流氓混混都會來我這里遛上一圈,想想就煩人。而且你還得給我另外一瓶craig,剛剛你說你有兩瓶對吧!”他吐了個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