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聽出來了乞討者話中的冷意,便很隨意的坐到了他的旁邊,由于坐的有點近,葉寒都能聞到乞討者身上傳來的腥味。
“我沒有惡意?!?br/> 然后也不等乞討者說話,葉寒抬頭看著天空說:“我今天剛到這個城市,對這邊的一切還都很陌生,我是北方人,雖然今天才剛到,但我卻已經有點想家了。”
乞討者或許被葉寒身上的孤獨感所引起了共鳴,用他沙啞的嗓音說:“我也想家,但我沒有家了。”
說到這乞討者渾濁的眼睛中流出了眼淚,葉寒拿出身上的紙巾遞給他:“我能,聽聽你的故事嗎?”
乞討者點點頭,雖然不知道葉寒的目的是什么,但自己已經有五六年沒和人說過話了,況且自己害怕失去什么呢?也還會有幾個人會跟自己說說話呢?
“我叫貝坦安,我二十七年前和我的妻子一塊來了長沙,當時的我有個遠親在這里,他跟我說,來吧,來長沙吧,長沙特別好,我們聽他的就坐了一輛大巴車來到了長沙,上車前在車站用公用電話還能聯(lián)系到他,但是下了站就失聯(lián)了?!?br/> “但是我們還以為對方可能是有什么事情顧不上,等到第二天再聯(lián)系他,還是聯(lián)系不上,也就是從那天起和這邊完全斷了聯(lián)系?!?br/> “很快我們身上的錢用光了,房東將我們趕了出來,我和妻子無家可歸,每天就流浪在長沙的街頭,時不時去給人做個苦力掙點飯錢,晚上就睡在街頭?!?br/> 貝坦安說到這葉寒插嘴問他:“既然已經聯(lián)系不到對方了,為什么沒想過回老家?”
貝坦安深吸一口氣:“老家的父母都不在了,家里的房子也破,想著要來長沙了,就給賣了幾百塊錢?!?br/> 葉寒愕然:“幾百塊錢?”
貝坦安點點頭:“我們那是山溝溝,房子有人買就不錯了,房子也破,在當時賣幾百塊已經不少了?!?br/> “那時候的我們在街頭,成天是提心吊膽的,擔心被人趕走,東西被人偷,甚至因為睡在某個長椅而被索要‘管理費’,每天的生活都是很難?!?br/> “好在我的妻子一直對我不離不棄?!闭f道這里貝坦安的眼神中煥發(fā)了一絲神采,臉上露出追憶的模樣。
“我已經想不起來我妻子的容貌,我手中也沒有她的照片,只是記得她喜歡把頭發(fā)編成辮子,那大辮子整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
“后來,我們找到了一個工地在里面做一些零工,工地也給我們提供了住的地方,讓我們暫時松了一口氣,最起碼不用再擔心住的地方。”
“但好景不長,我生病了,病的連床都下不來,可我們沒有錢治病,醫(yī)院我都不敢去,后來我的妻子為了給我治病,她背著我去一家黑診所賣血換錢給我治病。”
貝坦安的眼圈紅紅的,淚水在凹陷進去的眼眶中打轉。
“我的病好了,可我的妻子卻因為賣血又堅持每天干重活,最后累倒在了工地上,她這一倒,就沒再起來。”
貝坦安擦了擦淚繼續(xù)說:“我萬念俱灰下生出了自我了斷的念頭,就在我準備自殺的時候,我想起我的命是我老婆用他的命換來的,我不能就這么死了?!?br/> “后來我找了個地方埋了我老婆的骨灰,每年我都會去看她,我很想她,每天都在想他,雖然記憶讓我模糊了她的容貌,可她的一顰一笑我卻記得很清楚,她走的頭天晚上還在安慰我說:安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別灰心?!?br/> 貝坦安突然哭了起來:“我也想不灰心,可我拿什么不灰心,我連自己唯一的親人都保不住,我有什么資格不灰心?你說你想家,而我已經沒有家了,我什么都沒有了...”
“我活著已經沒了目標,所以就每天乞討賣瓶子度日,過一天是一天,其實我很盼望著自己可以早點死,那樣我就可以見到我的老婆,對她說一聲,我好想她?!?br/> 葉寒深深嘆了一口氣,也不嫌棄貝坦安身上臟不臟,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你在這里等我一會?!?br/> 說完葉寒就離開這里回到了酒店,回到酒店之后葉寒拿出李森送給自己的吉他就又來到了貝坦安身邊,葉寒撥弄了幾下琴弦,對著貝坦安說:“這首歌,我送給你,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為了你妻子,也為了你自己?!?br/> “尋尋覓覓在無聲無息中消逝”
“總是找不到回憶”
“找不到曾被遺忘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