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靈界。
東鄉(xiāng)山。
山腳一個小小的客棧突出了主人獨特的審美。
這客棧一樓只有一間房,二樓卻有九間,到了三樓則是十八間,上大下小,像個蘑菇,在風(fēng)中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不過這奇怪的客棧,地理位置極佳,東側(cè)不遠是一片繁華的村落,交通方便,屋前有樹,屋后有水,門前大柏樹上蹲著一窩剛筑巢的喜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今日東鄉(xiāng)的百姓還沉睡于夢鄉(xiāng)之際,客棧煙囪里已飄出裊裊炊煙。
輕煙蒸騰,在晨光中畫出了逐鹿驅(qū)馬的煙影,煙色漫過樹冠后,歡快的鳥叫聲戛然而止,一只母鵲無緣無故從樹上墜落,張開的嘴角旁還側(cè)漏著可疑的白沫。
火灶房里,一個少女正蹲在明亮的爐火前,火光照亮了她精致的小臉,烏梅般大小的眸子,靈動閃亮。
寂靜的空間里,只有瓦罐里的雞湯嘟嘟沸騰,身后就是客棧的大廳,里面空無一人,可是干凈的客桌上,卻擺滿了新鮮出爐的佳肴。
豬蹄膀子如涂蜜一般流著紅湯;河魚羹里配著應(yīng)季花瓣,如魚逐落紅;小尖椒炒著五花肉,肥肉如玉,瘦肉精細,看著讓人食欲旺盛……
在湯鍋里雞肉開始變老之前的一瞬,少女熟練地用濕布將瓦罐蓋住,保留雞湯的香氣與溫度,再將罐子端上桌面。
九菜一湯,十全十美。如此奢侈的盛宴,別說小小東鄉(xiāng)縣了,就算放到更繁華的城鎮(zhèn)都不失面子。
擺好食盤的少女,看著滿桌美味,眼角卻掉下一滴眼淚。
為什么傷心呢?
這店是她養(yǎng)父真奇士所開,十六年來兢兢業(yè)業(yè),從不休業(yè),然而一個月前,他卻帶著店里的伙計失蹤了!僅留下自已一人守著這偌大的家業(yè)。
感覺眼淚連胸脯都沒沾上便暢通無阻地打濕腳面,少女哭得更兇了。
之前還因為二爹與男伙計的私奔而擔(dān)憂,這一刻她卻怨恨起那賦予自己名字的男人。
“小……小什么小?一個小字就算了,還要叫我小??!叫小小也就算了,還非要姓真!這是故意詛咒我發(fā)育不良吧?”
揉著跟肚皮一樣平平的胸部,真小小委屈至極。
都說抱養(yǎng)的孩子是根草,果真如此!這要是親生的老子,絕對不會起這么難聽的名字!
雙手正努力做著按摩動作,期待某個部位一夜長大,真小小身后緊閉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
咣當(dāng)!
隨著門扉墜地的重響,兩個赤膊的打手擁著他們的主子沖入店里,滿臉橫肉,殺氣騰騰。
“喲!這大早上的,干什么呢?殺人?。縿e人還要不要睡覺啦?”
鄰舍大嬸一臉慍意地從窗戶伸出腦袋,可看來人后,趕緊用鍋蓋蓋住腦袋,假裝自已不在。
出現(xiàn)在真小小面前的,是一尊巨大的肉山。
此人因不喜歡走路,所以每每出門都坐在腳夫肩上,長得一身肥膘,身形之宏偉浩瀚,甚至遮擋了門外曬進來的太陽。
“湯啟!”
真小小雙眼一縮,攥起拳頭。
湯大少乃是東鄉(xiāng)縣縣長的獨子,也是遠近聞名的惡少一枚。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就差腦門兒上紋個“來者不善”。
“臭丫頭!你爹去年欠了湯家一百兩銀子,所以打今兒起,這店姓湯了!”湯啟擼起袖管,抖動六層下巴,努力做出兇狠的模樣。
這理由絕對是胡謅的,可他根本不給真小小辯解的機會,便一揮肉爪,指使手下的嘍啰們朝店里沖來。
“完了完了,是來搶店子的,真老板一失蹤,真丫頭就要倒大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