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事情的不對之后,素來以小心謹(jǐn)慎,辦事嚴(yán)密周到聞名的盛通判,自然在第一時間就派出人手,著手調(diào)查白家之事。
對于顧二這樣的紈绔子弟,盛紘自然是沒什么好感,可耐不住顧二的身份尊貴呀,寧遠(yuǎn)侯府是什么人家?
便是在權(quán)貴云集的汴京城里,也算得上是比較靠前的了,這一任的寧遠(yuǎn)候顧偃開,深受官家倚重,乃是除了英國公府之外,大周朝中在軍中勢力最大的武勛世家了。
顧二雖然不是長子,可也是嫡子,雖然頑劣成性,盛紘很是不齒,可衛(wèi)允突然來這么一封信,雖未明言,可光是這個舉動,就足以說明衛(wèi)允的意思了。
雖不知衛(wèi)允為何會忽然這么做,可結(jié)果卻是盛紘想要看到的。
若是能夠借此機(jī)會,和寧遠(yuǎn)侯府攀上人情,于盛家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
二月初八,袁家的大船??吭趽P州碼頭,雙桅大船之上,披紅掛綠,張燈結(jié)彩,整整堆滿了兩大船的聘禮,不知羨煞了多少人,惹來揚州碼頭之上無數(shù)炙熱的目光。
忠勤伯府的名頭在汴京或許不太好用,可在揚州,卻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樣,揚州的百姓們不會知道什么圣眷正隆,當(dāng)紅不當(dāng)紅,他們只知道那是伯府,開國以來便受封的勛貴之家,對他們這些生活在底層的普通百姓們而言,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從未親眼見過的權(quán)貴。
盛家大宅,‘老好人’盛紘正在竭力安撫大娘子王氏,沒辦法,原本說好的是忠勤伯或者忠勤伯夫人親自來下聘,如今卻換成了大郎袁文純,這叫什么事兒,脾性耿直的王大娘子哪里還能坐得住,當(dāng)即就罵罵咧咧,直言不去碼頭迎接。
好在盛紘對付自家媳婦很有一手,不過寥寥幾語,便將王大娘子哄得火氣頓消。
盛家后院,壽安堂之中,小明蘭捧著一本論語,正搖頭晃腦的讀著。
“子曰: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說乎············”
只是那雙大眼睛,卻時不時的總在不經(jīng)意間往外瞥。
盛老太太端坐在軟榻上,看著蠢蠢欲動的小明蘭,一副想要出去,連讀書都不如往常用心的模樣,嘴角不由得泛出一縷淺笑,搖了搖頭。
“行啦,行了,你個小丫頭,心思全都不在這兒,還裝的什么樣子,也罷,看來今日就算是勉強(qiáng)把你拘在這兒,也沒什么用處,左右也讀不進(jìn)書,正好今日是你華蘭姐姐的大日子,就讓你這個小淘氣包松快一日!出去找你華蘭姐姐她們玩去吧!”
小明蘭大大的眼睛好似星辰一般,驟然發(fā)出璀璨的亮光,小嘴往兩邊一咧,笑得好似太陽花一樣燦爛,放下手中的書本,走到近前,拉著老太太的手,嬌聲道:“孫女兒就知道,祖母對孫女兒最好了!嘻嘻嘻嘻!”
小丫頭笑得開懷,露出兩個又大又白的兔牙,那張俏麗可愛的小臉蛋上,寫滿了開心和激動。
偌大的盛家之中,也只有在祖母盛老太太,生母大衛(wèi)氏,還有二哥哥盛長柏面前,明蘭才能展現(xiàn)出真正的孩子心性。
老太太握住小丫頭的手,神態(tài)認(rèn)真的叮囑道:“今日可是你華蘭姐姐的大日子,來的賓客也都是各家的官眷貴婦,親朋好友,明丫頭可要懂事些,千萬不要闖禍!”
小丫頭點頭如搗蒜,搖著老太太的手,撒嬌似的說道:“哎呀!祖母!您就放心吧,孫女兒可乖巧了呢!連爹爹都經(jīng)常夸我呢!”
脆生生,軟糯糯的聲音,如山澗清泉流轉(zhuǎn),甚是好聽。
老太太瞇著笑:“你這丫頭,慣會給自己戴高帽,你若是乖巧聽話的話,那這世上就沒有調(diào)皮搗蛋的了!”
小明蘭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看著老太太的眼睛,迎著老太太的目光,笑嘻嘻的說道:“那孫女兒也只在祖母面前調(diào)皮搗蛋,在府里其他人面前,尤其是在父親面前,孫女兒可乖巧聽話了呢!祖母若是不信,可以問小桃和丹橘!”
老太太聽了,不禁開懷大笑,抬手揉了揉小明蘭的腦袋,說道:“丹橘和小桃都是你的貼身女使,自然會向著你說話,你個鬼靈精!你父親若是聽到這話,只怕是要打你的板子!”
“哎呀!”小明蘭卻忽然跳了起來:“祖母,時辰也不早了,您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憐兮兮的看著老太太。
同時也成功的將話題岔開。
老太太松開小明蘭的手,“你個鬼靈精,就想著出去玩兒!”說著臉色一變,有些寂寥唏噓的道:“外頭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可憐我老婆子孤身一人,在這深宅大院里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哎!”
小明蘭臉上的笑容散去,水靈靈的大眼睛里頭,竟泛起了淚光,眼底流露出由于和掙扎,咬著牙,伸手握住了老太太的大手,有些哽咽的說:“祖母,那孫女兒也不出去了,外邊其實也沒什么好玩的,孫女兒就在這兒陪著您,和您說話!打絡(luò)子,孫女兒還可以讀書給您聽呢!”
看著小明蘭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老太太心里不由得一軟,伸手將小明蘭攬入懷中,大手輕輕的撫在小明蘭的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