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對待庶女一向?qū)捄?,并不是那等面慈心苦的主母。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雖不會私下貼補,可也不會胡亂克扣。教養(yǎng)上也是嫡庶一樣的看待,自幾位姑娘到了啟蒙的年紀(jì)就請了老夫子在家教她們讀書習(xí)字。至于能學(xué)到幾分,只看個人造化了。
如今這又是禁足又是受罰的,定然是七姑娘犯了錯,而且還不是小錯。不然依著她娘平日里的行事,是不會這般給七姑娘沒臉的。
“奴婢只打聽到七姑娘近日常去白姨娘處?!毙恿止Ь吹牡?。
季縈聽了點點頭,既然這事牽扯到了白姨娘,她自然不能再深究?!傲T了,這事你不必再管了?!?br/>
杏林應(yīng)了“是”就退出去了。
季縈這才問香榧:“怎樣?”
香榧端了茶遞到季縈手里,笑著道:“原先我覺得香橙是個木訥不通世情的,還想著哪里找不到一個繡藝好又機(jī)靈的丫頭,這樣要緊的事姑娘偏偏交給了她,如今看來還是姑娘看的通透。”說著就把剛才與香橙的話學(xué)了。
季縈滿意的點了點頭。她果然沒看錯,香橙這樣的技術(shù)型人才,腦子就是一根筋,雖性子直了些,但這樣的人心思純粹,用對了地方也不是沒有好處。
她身邊的香榧和香蕓都是個精明的,她缺得反而是香橙這樣技藝高超又忠心的人。
“對了,我讓你找個懂印染布料的人,找的如何了?”季縈邊將茶盅放到旁邊的小幾上邊問。
香榧笑著道:“正要跟您回話呢,咱們院里的杏黃她娘韓媽媽還未進(jìn)府時曾在染布坊里做過工,會些染布的手藝,我親自試過,染出來的料子著實不錯呢。”
“哦?那她如今在哪里當(dāng)差?”季縈感興趣的問道。
香榧這些年跟在她身邊,什么樣的布料沒見過,能得她一句夸的肯定是有真才實料的。
香榧忙道:“在針線房上,平日里幫著趙媽媽做些香包帕子之類的?!?br/>
“讓她做針線倒是有些屈才了?!?br/>
季縈笑道:“罷了,明兒個我問阿娘把她要到咱們院里來,以后也不用做別的,只讓她給我染塊好布來?!?br/>
正好可以試試用醉碟花瓣調(diào)色,看能不能染出香檳色的緞子來。
“能得姑娘賞識可是她的大造化了。”香榧喜氣道:“我這就給杏黃說去,讓她來給姑娘磕頭?!?br/>
季縈笑道:“明日再叫她們母女一同來吧,我還有事囑咐她們呢?!?br/>
香榧笑著應(yīng)了“是”。
..................
越到年跟前,府里的氣氛也越發(fā)熱鬧起來。
這幾日,宋家各個莊子上的管事都到府里送了租子和年禮來。陳氏越發(fā)忙的腳不沾地。因著明年開春她們就要回京,這邊的產(chǎn)業(yè)都要早做安排,收益不好的莊子鋪子要趁早找了買家賣掉,收益好的也要安排了可信的人留下打理。
不同于陳氏的忙碌,季縈這些時日過的很是悠閑,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偶爾也去綴錦院里看看她大嫂,其余時間便窩在書房里看書寫字做功課。雖之前的夫子已經(jīng)辭館了,但她還是將學(xué)里放假時布置的功課完成了,不懂的還去請教了她大哥。
這日季縈正和香蕓兩個在書房里調(diào)配香料,香榧進(jìn)來稟告:“姑娘,韓媽媽來了。”
季縈心里一動,忙道:“讓她進(jìn)來。”
算算日子,自她那日見了杏黃與韓媽媽,吩咐她們試染香檳色的錦緞已經(jīng)有大半個月了。
香榧應(yīng)聲而去,再進(jìn)來時身后跟了一個身穿湛藍(lán)色棉布衣裳的婦人,正是韓媽媽。
韓媽媽進(jìn)門見了季縈納頭就拜。
“奴婢給姑娘請安?!?br/>
季縈失笑,示意香榧扶她起來。
“媽媽也太實誠了?!毕汩夹Φ溃骸霸蹅児媚锬昙o(jì)小,可受不了這樣的大禮?!?br/>
“是奴婢的不是,實在是見了姑娘這樣的尊貴人兒,心里敬的很?!表n媽媽緊張的額上見了汗。
季縈知道她的拘束,也不難為她,直接問道:“媽媽今日來,可是上次的事有結(jié)果了?”
韓媽媽拘謹(jǐn)?shù)溃骸盎毓媚锏脑?,您給奴婢的染料實在是好,只試了三四次便成色了,染出的緞子真真是好看。奴婢活了這么些年,竟是從未見這樣的色彩?!闭f到最后眼神里透出無限的光彩。
看來她是真喜歡做這個。
季縈微微一笑:“媽媽染的料子可帶來了?”
韓媽媽忙將手里的匣子遞到香榧手里。
季縈就著香榧的手看了,是一塊一尺見方的古香緞,顏色正是她前世見過的香檳金屬色。
她贊賞的點點頭:“染的確實不錯,很是素凈雅致。不過若是顏色再深些,就更好看了。”她更喜歡香檳玫瑰的顏色,有種傲立于世間的淡然和低調(diào)雅致的內(nèi)斂。
韓媽媽贊同的點頭道:“姑娘說的是。只是上次您給的染料已經(jīng)所剩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