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對朝廷的平亂軍下手,可以知道這些人肯定實力不俗。
黑夜已經(jīng)來臨,江十一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裝死,因為他不清楚方才那一場仗的勝利者是敵是友,他一直在等待同僚們的處置結(jié)果,可好像所有的同僚也都在等待他的處置結(jié)果——或者已經(jīng)死了。
黑暗中,江十一微微睜開眼睛,勉強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尸體堆下,埋著的是一個同樣正在裝死的啞巴。江十一很確定啞巴也在裝死,因為拿尸體擋箭這個創(chuàng)舉的首創(chuàng)者正是啞巴,慌亂中所有人都成了活靶子,只有啞巴在搬死人往自己身上蓋,江十一有樣學(xué)樣,搬不動死人,但是他勉強可以鉆進死人堆里,于是兩人都撿了一條命。
火光搖曳隨著腳步聲而來,方才的勝利者來了,江十一只好閉上眼睛,繼續(xù)裝死。
然而聽來者的來歷,似乎就是來檢查裝死者的。
“麻利點,別留下裝死的!
“箭也別漏了,金貴得很呢!”
“官家的兵就是不一樣,這刀趁手多了!
“有吃的沒,多弄點吃的!
“有狗屁吃的,屁都沒有!
一雙腳停在江十一耳朵旁,聽著應(yīng)該是在拔尸體上的箭!斑@么緊…”
“拉個弓那么用力干嘛的嘛,還不都是一條命。”
“來我試試!
“咦——呀!”
“天殺的這么緊!
他的腳在尋找著力點,最后選擇踏在江十一這個死人的臉上,狠狠的一頓用力,江十一的臉被踩到變形然后扭曲。
很疼,但不能動。
“這力道還能是誰,準(zhǔn)是咱那爺射的!
“下面這個死了沒,拿刀捅看看!
那只腳朝江十一的腦袋踢了一下,腦袋嗡嗡的,但是顧不上疼,因為馬上有刀要捅下來了。
一刀下來,捅了腿,強烈的劇痛立刻從江十一的大腿處涌了上來,他咬緊牙關(guān)忍住劇痛。
很疼,但不能動。
“死了!
“會不會。⊥边@兒有什么用!”
“這人也不是官家兵嘛!
“管他是不是!
“急什么,等會兒一把火燒了就是!
“燒個屁,還怕官家找不到我們?”
“這兒!一刀下去,真的還是裝的都變成真的!”
江十一預(yù)感到所謂的【這兒】就是他的腦袋,閉著眼睛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頭上懸著一把鋒利的刀刃。裝也是死,不裝也是死,強烈的求生欲讓江十一鼓起勇氣猛地坐起來。
“等!等、等一下!沒死!”
終于敢睜開眼,仰頭一看果然一把刀正瞄準(zhǔn)自己的腦袋,刀的主人是一個滿臉都是粗獷與殘暴的絡(luò)腮漢子,正略有點吃驚地端詳著江十一。
江十一語無倫次的跪地求饒,腿上的傷口正在汩汩流出鮮血。
“自己人,自己人,饒一條命活吧。”
“喲!你還不如死了算了,這世道活著也是受罪!
“那也得活嘛!大爺高抬貴手…”
“那不行,多一張口就少一口糧!
“別別別…”
那把刀斬釘截鐵地又要剁下來,江十一只能抱住頭等待死亡。
“咦,這邊也有裝死的!眾Z命的刀突然停了下來,絡(luò)腮大漢的注意力被另一個裝死的人吸引過去了,那邊的啞巴可沒嘴皮子墨跡,他很利索地爬起來就跑。
江十一見有破綻,忍著腿疼站起身來也跑,沒跑幾步就被自己絆倒了,但是再沒人搭理他了,他抬頭發(fā)現(xiàn)啞巴不知道哪兒迅速弄到了弓箭,而且正拉滿了準(zhǔn)備射翻逼近他的人。
看這架勢,是打算以一己之力團滅對方。
“手腳可真利索。”
這邊的絡(luò)腮漢子走了過去,這家伙那張臉很不討喜,笑起來就更讓人討厭,很明顯啞巴也深有同感,于是他調(diào)轉(zhuǎn)箭頭瞄準(zhǔn)了絡(luò)腮漢子。
啞巴是無法談判的,更不可能向一群殺手眉來眼去,他只能用行動來表明自己的立場,手中的箭脫弦而出,以難以想象的迅速連續(xù)搭弓拉箭往絡(luò)腮漢子臉上射了兩箭,一箭射中左眼,一箭射中脖子,絡(luò)腮漢子當(dāng)場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