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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平行線 第九章 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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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躺在床上,溫諒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記憶里李思青的模樣雖然已經(jīng)模糊,可他還記得多年后,丁枚有次突然提起李思青流了許多眼淚。前世里,李思青小學(xué)畢業(yè)后沒有上學(xué),撿垃圾,吃殘飯,賣花賣煙賣酒,甚至還到建筑工地上搬磚頭,艱難的維持生計。長大后李思青出落的比她媽媽趙亞青更美貌動人,廝混在社會上坑蒙拐騙什么都做,十五歲跟了道上混的疤子哥,疤子犯事吃槍子后又傍上了大款,大款后來生意失敗,李思青沒了依靠獨(dú)自南下去了,溫諒大學(xué)畢業(yè)后,才從母親口中得知,有農(nóng)機(jī)廠的子弟在南邊見過李思青,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都市里,一個小學(xué)畢業(yè)的美麗女孩還能做什么?
  
  最后一次聽到李思青的消息,是她在一次掃黃行動中被抓進(jìn)了派出所,有青州的姐妹過去保她,被告知查無此人,二十五歲的李思青從此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也許,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丁枚念著兩家的恩情,能幫的也都幫了,也不止一次想把李思青帶回家來,可李思青小小年紀(jì),卻絕不愿拖累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很少跟丁枚照面,每次碰到也是遠(yuǎn)遠(yuǎn)的躲開??勺屓藙尤莸氖牵瑹o論她是撿垃圾吃殘飯的時候,還是做混混傍大款的時候,從她十一歲到二十五歲失蹤,十五年間,每年春節(jié)溫家都會收到一份炒年糕,年糕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好人一生平安!
  
  每年看到這個,丁枚都會捏著字條默默的流淚。
  
  一想到這些,溫諒覺得自己再不能遲疑,人世間多數(shù)的悲劇,歸根結(jié)底是錢的問題。只要有了錢,許多人的人生就可以被徹底改變。
  
  他猛的一砸床沿,在喃喃中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破天荒的沒有去跑步,溫諒騎著老爸那輛鳳凰自行車往李思青家趕去。農(nóng)機(jī)廠1985年成立,在以重工業(yè)為中心的青州算不上大廠,跟青州重工集團(tuán)這個龐然大物一比更是不值一提,但國企的盤子再小,那也是鐵鑄的,丁枚能進(jìn)這個廠,完全是溫懷明脫光了衣服拼命的緣故。李勝利是接了母親的班,以前的退休接班制度規(guī)定:工廠的工人退休后,可以由一個子女接替他空出的編制成為工人。而趙亞青一個普通農(nóng)民的孩子,通過什么途徑進(jìn)了農(nóng)機(jī)廠,一直是個謎。
  
  農(nóng)機(jī)廠1989年擴(kuò)建后,在廠子外新圈了一片地蓋了幾間門面,1992年李勝利辭職后,廠里的房子不能住了,便住到了父母那里,拿著補(bǔ)償金租了一間門面開起了飯店,他是祖?zhèn)鞯氖炙?,剛開始還算不錯,但之后一年內(nèi)急轉(zhuǎn)直下,先是父母先后去世,生意也每況愈下,不久就賠光了積蓄,接著趙亞青拋夫棄女而去,李勝利再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癡迷上了酗酒,每天都在酒精的世界里麻醉自己,再沒有一天清醒過的。
  
  誰也不知道,這兩年李思青是怎么熬過來的……
  
  李勝利父母的家在北郊,遠(yuǎn)離市中心,是一個帶院子的獨(dú)家小院,面積不大,三間平房一字排開,青河從門前緩緩流過,少了都市里的噪雜,多了幾許難得的寧靜。
  
  推開半掩著的門,溫諒一眼就看見了李思青,她坐在小木凳上,瘦小的身體彎成了弓狀,手里拿著一把比她手臂細(xì)不了多少的斧頭,艱難的一下一下劈著柴火。院子里空蕩無物,堆在墻角的灶火冷冰冰的,邊上的木案上放著一堆切碎的黑色菜葉,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從外面采回來的野菜,幾只小雞從西北角的雞窩里跑了出來,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音,給這死氣沉沉的院子添了一點(diǎn)點(diǎn)生機(jī)。聽見開門聲,小女孩抬起頭來,凌亂的頭發(fā)遮蓋了她的前額,蠟黃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干澀的嘴唇上隱隱可見蜿蜒的血絲,清澈的黑眸圓圓的睜開,卻再見不到這個年紀(jì)該有的童真和靈趣。
  
  這還是印象中那個靈秀動人的可愛小女孩嗎?
  
  溫諒悄然一嘆,走前幾步溫和的笑道:“暖暖,還認(rèn)得哥哥嗎?”
  
  小女孩站了起來,不合體的粗布衣服洗的干干凈凈,卻掩不住女孩的羞澀和局促不安,她怯生生的喚了聲:“溫哥哥……”
  
  溫諒站在女孩面前,看著這個曾經(jīng)打扮的小公主一樣的可愛女孩,一時不知怎么開口,這對成年后早已習(xí)慣口若懸河的溫諒來說,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李思青低垂著頭,一手還握著斧頭不放,另一只小手緊緊的捏住自己的衣角往下拉,想要蓋住露出的那點(diǎn)肌膚。一陣沉默后,女孩突然想起什么,忙說:“溫哥哥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br/>  
  溫諒心中劇痛,那個梳著麻花辮穿著公主衫的小丫頭,什么時候已經(jīng)懂得這些人情世故了……從她手中取出斧頭,輕輕的放到地上,然后按著肩膀讓她坐下,溫諒蹲在小女孩面前,握住她的小手柔聲說:“沒關(guān)系,哥哥不喝水。暖暖,是哥哥不好,好久沒來看你了?!?br/>  
  小孩子的手本應(yīng)該是胖嘟嘟的柔若無骨,可李思青的手瘦骨嶙峋,握上去竟然頂?shù)挠行┥邸?br/>  
  李思青搖搖頭,很認(rèn)真的說:“哥哥你要上學(xué)很忙的,丁阿姨經(jīng)常來看我,已經(jīng)很好了?!?br/>  
  溫諒兩世為人心腸其實已經(jīng)極硬,聽了這句話依然無法保持冷靜。他雙臂一展,將小女孩輕輕的抱在懷里,撫摸著她的頭發(fā)低聲說:“暖暖,你受苦了。別怕,一切都過去了?!?br/>  
  李思青這兩年受盡白眼和磨難,小朋友指著罵她是沒娘養(yǎng)的孩子,大人們唏噓之余也往往會加上一句都怪那壞女人,可那個壞女人,卻是自己的媽媽啊。
  
  有多久了,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感覺到溫諒的真誠和關(guān)愛,兩年未見的生疏瞬間消失,兒時在一起玩鬧的記憶重回腦海。李思青一直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緩緩舉起,在溫諒腰身后合攏,她死死的咬著下唇,不讓眼中的淚水滑落下來,怯怯的聲音柔軟卻堅定:“暖暖不苦,暖暖不怕!”
  
  哥哥已經(jīng)不是那個整日捉弄自己的討厭鬼,自己也不是那個人見人愛的暖暖了,可是不知為什么,經(jīng)過這兩年的折磨,自己冰冷的心,卻輕易的被溫諒這樣簡單的溫柔弄的融化。
  
  開門聲再次響起,兩個四十多歲的人走了進(jìn)來,其中一個長著國字臉,面相氣派的男人看都不看溫諒一眼,說:“暖暖,你爸今天清醒點(diǎn)沒?這個協(xié)議還是趕緊簽了吧,我沒時間跟你們拖……”
  
  另一個下巴很尖,眼睛細(xì)長的男人接話說:“暖暖,這事我聽你叔叔說了,其實是好事啊。你也別犟了,讓你爸簽了就好,也省的我天天來討酒錢?!?br/>  
  溫諒不知緣故,起身站在一邊,上下打量兩人。
  
  從兩人進(jìn)來,小女孩就冷著臉不說話,任憑他們說的天花亂墜,就是一言不發(fā)。國字臉急了,指著李思青的鼻子罵道:“要不是看你們可憐,你以為我稀罕你們這破房子。真是給臉不要臉,爸是個酒鬼,媽是個婊子,養(yǎng)出來的能是什么好貨!”
  
  李思青驟逢大難,心智早已成熟,聽他這么一罵,低垂著的臉猛然抬起,雙手緊緊的握住衣服,全身都在微微的顫抖。溫諒眼睛一瞇,將李思青拉到身邊,輕捏了捏她的手心,對國字臉笑道:“這位大哥怎么稱呼,不知道是什么事,把您氣成這樣?”
  
  國字臉詫異的看了溫諒一眼,對十六七歲的娃娃他可沒有好脾氣,大手一揮煩躁的說:“關(guān)你屁事,一邊呆著去。”
  
  尖下巴的男人見事情鬧僵,出來打圓場說:“向前你別沖動,什么好商量嘛,大家心平氣和的談一談,沒什么談不攏的。”
  
  國字臉氣呼呼的說:“還怎么談,我好話說盡,來了有七八趟了,好不容易上次趕在李勝利清醒的時候談好了,簽協(xié)議了,這小丫頭出來大鬧,筆摔了不說,連合同都撕了……要不是看你可憐,早大耳光抽你了。媽的,長大了也跟你媽一樣,什么玩意!”
  
  這句話是對著李思青說的,兇神惡煞,好不威風(fēng)。
  
  溫諒聽的糊涂,將李思青拉到一邊問了問,這才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國字臉叫李向前,是李勝利的表弟,兩家出了三服,關(guān)系不算遠(yuǎn)也不算近,李勝利父母死后,留下的唯一財產(chǎn)就是這家小院。后來趙亞青離開,李勝利酗酒,撐門架戶的竟然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這就引起了別人的覬覦。李向前是出名的小混混,整日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但長的人模狗樣,也在外面糊弄了不少人。不知怎么他看中了李勝利這家小院落,前后來了多次要買下來,李勝利雖然酗酒卻并不腦殘,這院子是他和女兒立身的最后所在,一旦賣了那就是飄零無依,無處可去了,就回絕了李向前。但李向前并不死心,依然想辦法要搞定這筆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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