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程博衍皺皺眉，項西還跟記者混在一塊兒了？
????還沒等他詳細問宋一，手機提示有電話進來，他看了一眼，是醫(yī)院的，趕緊掛掉了宋一的電話。
????急診那邊同時來了幾個車禍的病人，有兩個腿傷很嚴重，急診的大夫忙不過來，程博衍顧不上再想項西的事，跑出了辦公室。
????還沒到急診大廳，就聽到了連哭帶喊的一片亂糟糟的聲音。
????椅子上坐著幾個腦袋上纏著繃帶的，搶救室那邊還有因為疼痛喊得嗓子都啞了的，感覺玻璃都快撐不住將共震而碎了。
????“小程！這個腿傷的要馬上手術(shù)?！庇腥撕傲顺滩┭芤宦?。
????程博衍看到了傷者，是個年輕女孩兒，身上全是血，左小腿跟開了花似的，已經(jīng)能看到碎骨扎出了皮膚。
????他低頭查看傷情的時候，女孩兒用顫抖的聲音問了一句：“大夫，不會截肢吧？”
????“到不了那個程度，別自己嚇自己，”程博衍拍拍她，“做了手術(shù)就好了。”
????這是醉駕還的交通事故，四車連撞，還傷了路邊的行人，醉駕那位當場死亡，其余的傷者都就近送到了他們醫(yī)院。
????萬幸的是無辜受傷的這幾個傷得不算太嚴重，也沒有老人和孩子。
????急診大廳里病人和一堆焦急的家屬，大夫全都忙得腳不著地。
????程博衍一直忙到快天亮，才總算有時間稍微休息一下，腿和腰都酸，之前沒什么感覺，這會兒了才覺得累了。
????同事來上班之后，程博衍換了衣服走出醫(yī)院大門，清晨的陽光都讓他眼睛有些酸，睜不開。
????他看了看手機，在馬上回睡覺和吃早餐之前糾結(jié)了好半天，最后挑了個折中的方法，去路邊的店里買了倆面包。
????邊吃邊往停車場，走到車邊的時候面包正好吃完，上車之后又拿了盒牛奶喝了。
????塞完這些吃的，程博衍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這種時候他就特別羨慕劉大夫，值班回家了廚房里都會有媳婦兒去上班前準備的早點，晚上下班回家也有熱騰騰的飯菜。
????他不要說這些年一個人住的時候，就是以前在家里，也很難得有這樣的待遇，老爸老媽都是醫(yī)生，家里大部分時間里都是清鍋冷灶。
????還有需要他照顧的程博予。
????程博衍捏捏眉心，動了車子，父母都退休之后倒是好了不少，他偶爾還能回家吃吃飯，程博予是再也沒機會了。
????想這些干嘛呢？
????程博衍吸了口氣，把車開出了停車場。
????回到家程博衍洗了個澡，往床上一撲，抱著枕頭沒兩分鐘就睡著了，夢都沒做地一直睡到了下午。
????老媽要沒打電話過來，他估計能睡到晚上。
????“過來吃飯吧，”老媽在電話里說，“你爸以前的病人送了點野豬肉來，你過來嘗嘗。”
????“我不想動?！背滩┭苣弥謾C趴在沙上。
????“不就值個班嗎？至于嗎。”老媽對他的狀態(tài)表示不屑。
????“昨天急診有車禍，忙了一晚上……”程博衍閉上眼睛。
????“那你是不是睡了一天？”老媽問。
????“嗯?！背滩┭軕?yīng)了一聲。
????“睡了一天還沒睡夠啊？還打算繼續(xù)睡到明天上班？”老媽說，“這種消極休息對身體沒有好處……”
????“我一會兒過去，”程博衍慢吞吞地坐起來，“大概一小時?！?br/>
????“好，我跟爸爸等你?！崩蠇屝χf。
????雖然不太想動，程博衍還是換了衣服開車回去了，路上順便買了一瓶老爸愛吃的牛肉醬。
????這類東西家里吃得很少，年紀大些之后老媽更注意各種營養(yǎng)飲食，所以老爸是基本沒得吃了，只有他偶爾會買一瓶讓老爸過過癮。
????進門的時候，屋里已經(jīng)全是飯菜的香味，老爸還坐在客廳的電腦前敲著鍵盤，看到他進來，立馬招了招手：“正好，你來幫我看看這個圖怎么放才是正的？”
????“他是來吃飯的，不是來干活的！”老媽端著菜從廚房里出來，“你真是的……”
????“就看個圖，一秒鐘就好?！崩习中πΑ?br/>
????“怎么不讓你學(xué)生弄？”程博衍過去看了看，老爸在做個什么ppt，他幫著把錯著位的圖片調(diào)正了。
????“這就是學(xué)生做的，我不知道按到哪兒了，以前也沒碰到過這種事兒，”老爸把文件存好，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吃飯吧?！?br/>
????“又給你爸買牛肉醬了？”老媽看到了程博衍放在桌子上的袋子。
????“哪又了，今年第一瓶吧，”程博衍笑笑，進客房拿了條放在這兒運動褲換上了，“而且我買的是最小瓶的?！?br/>
????“你爸昨天剛上你奶奶那兒吃了大油餐呢，”老媽笑著說，“回來的時候嘴都美歪了，牛肉醬今兒不能吃?！?br/>
????“奶奶什么時候去我們醫(yī)院把白內(nèi)障手術(shù)做了啊，”程博衍在桌邊坐下，給老爸老媽把湯盛好，“年前就跟人家說好了，現(xiàn)在都沒去，前幾天李主任還問我呢。”
????“昨天我跟她說了，”老爸接過碗喝了口湯，“連嚇唬帶哄的，什么時候有床位直接拉她先住進去，她就沒招了。”
????“你嚇唬她干嘛，”老媽看了他一眼，“把她倔脾氣勾起來了架進去她也不做。”
????“老了以后沒那么倔了，”老爸笑了起來，“你看我年輕的時候多倔，老了就好多了，現(xiàn)在咱家最倔的是博衍?！?br/>
????“我哪兒倔了？”程博衍跟著笑了笑，“我多隨和的一個人?！?br/>
????“嗯，你最隨和了，你所有的倔就只擱一個地兒犟著，”老媽把盛著野豬肉的盤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嘗嘗這個吧倔人?！?br/>
????程博衍沒說話，笑著夾了一筷子肉吃了，他知道老媽說的是什么事兒。
????想想其實也不能算是倔，性向這東西不是不倔就能改變的，他是沒辦法。
????“博衍，”老爸吃了幾筷子菜，看著他，“這段時間很忙嗎？”
????“還行吧，老樣子，也沒有特別忙?！背滩┭苷f。
????“那怎么沒見你回來待會兒，就生日前一天回來一趟，”老爸還是看著他，“是跟朋友在一起么？”
????“朋友？”程博衍愣了愣，“也沒啊，就聚了兩次……”
????老爸猶豫了一下，往老媽那邊看了一眼，又轉(zhuǎn)過頭來：“你老嬸昨天打電話來，說看到你了，跟個……朋友?！?br/>
????“在哪兒？”程博衍一聽到老嬸就有點兒心煩，當初他的事要不是沒留神讓老嬸知道了，也不至于鬧得全家老老少少全都知道，雖然他并不在意讓誰知道，但還是相當煩躁。
????“說是吃面呢，百貨大樓那邊了，”老媽對老嬸也有些不滿，“我感覺你沒事兒去了不了那么遠吧，還吃面？”
????這兩天就吃了一回刀削面，在百貨大樓旁邊，程博衍知道老嬸應(yīng)該是看到他跟項西了。
????“嗯，是我，”程博衍說，“跟個朋友?！?br/>
????一般情況下，程博衍會單獨兩個人去吃飯的只有林赫和宋一，特別是在非休息日里，所以老媽聽到“朋友”而不是林赫或者宋一的名字時，敏感地抬起了頭，看著他：“朋友？”
????“就……”程博衍猶豫了一下，“上回你去我那兒碰見的那個。”
????“那個小孩兒？”老媽有些吃驚。
????“小孩兒？”老爸更吃驚，估計老媽沒跟他說過，所以他的眼睛瞪得明顯比老媽要大。
????“不算小孩兒了吧，19了?！背滩┭苷f。
????程博衍雖然很早就已經(jīng)跟家里人說明了自己的情況，但感情上卻一直沒什么特別明朗的，上學(xué)忙，上班忙，所以老爸老媽幾乎沒有跟他談?wù)摳星榈氖碌慕?jīng)驗。
????幾句話下來就卡殼了，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了。
????“什么都沒有呢?！背滩┭艿皖^吃了口飯。
????“打算有么？”老媽問。
????程博衍笑了起來：“你這讓我怎么回答，我怎么知道啊?！?br/>
????“算了，你的事你自己考慮，”老媽想了想，“我還是那句話，不要因為沒有婚姻約束就隨便亂來?！?br/>
????“……我不是那種人?！背滩┭軣o奈地說。
????“另外我多嘴一句，聽不聽是你的事，”老媽看著他，“不管是不是這個小孩兒……哦不是小孩兒，不管是不是這個人，總之吧，合適不合適不光是感情這一方面，別的因素也是要考慮的，感情再滿也不是處得長久的唯一，當然感情是個重要的基礎(chǔ)……”
????“吃飯吧，博衍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有數(shù)，”老爸在一邊嘆了口氣，“我聽你在電視上給人講的時候沒這么不利索啊，都不知道你想表達什么了?！?br/>
????“你讓我現(xiàn)在給他上堂營養(yǎng)課我也利索啊，”老媽說，“這倆是一回事兒么。”
????程博衍笑了半天：“吃飯，野豬肉呢，不吃要涼了?！?br/>
????吃完飯，程博衍靠在沙上跟老爸老媽聊了會天兒，老爸老媽要去散步，問他要不要加入。
????“我不去了，你倆浪漫去吧，”程博衍坐著沒動，“我歇會兒就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br/>
????“門幫我鎖好。”老媽交待了一句，倆人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