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說完以后云楚卻并沒有開心多少,她仍舊坐在他懷里,烏黑的眼睫低垂,耷拉著小臉看著比剛才還要不開心。
赫巡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他仔細回想了一番仍舊無果,后來才想起來方才云楚問他那人在不在東宮,他還沒有回答。
看來還是思慮不周。
他反應過來,心道云楚想必是呷醋了,這個認知竟叫他詭異的覺得有點開心,上回他跟沈袖站在一起,而云楚毫無反應這事可是叫他記了好久。
但是開心歸開心,他不想叫云楚對此憂慮,也不想叫她產(chǎn)生什么危機感,便隨口胡扯道:“不過是被送來東宮的一個女子,如今早就不在東宮了。”
“孤都記不清她的樣子了。”
云楚仍舊沒什么反應。
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對赫巡沒有半點男女之愛,赫巡身為一個男人,在她眼里甚至和當初的林越?jīng)]什么太大區(qū)別,只是更好看一些,這樣與他親近的時候不會抵觸也不會覺得自己吃了多少虧。
當然他最有價值的地方還在于他的身份地位,若他不是太子,云楚才不會搭理他。
只是再怎么說,她也把赫巡當作是要陪她走過很長一段路的人,作為一個壞女人,她當然自私又善妒,一點也不愿意與旁人共享。
她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開始在心里安慰自己是她一開始先入為主了,畢竟太子嘛,日后他當皇帝了,別說是一個,他會有無數(shù)個女人。
一個男人罷了,她又不是貪圖他的美色和身體,不過是貪圖他的地位帶給他的權(quán)利罷了,要求那么多做什么?平白給自己添堵。
再說了,赫巡以前又不認識她,只要以后把赫巡拿捏住不就好了。
她不是早就知道嗎?男人都是這一個狗樣,在這種世道里,從權(quán)貴世家找一個身心干凈的男人,不如去狗窩里找條狗。
赫巡看著正自己生悶氣的云楚,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叫她看向自己,輕聲道:“怎么又生氣了?”
又?
云楚又抬手啪的一下把赫巡的手打了過去,一臉兇狠道:“所以你是嫌我愛生氣是吧?”
她總不能去拎著赫巡耳朵去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讓別的女人親他,這樣顯得她好像很在意這件事,便只能再這種小事上跟他發(fā)脾氣。
“……孤何時這般說過?”
“你不說但你就是這個意思!”
云楚自己一個人自我安慰了半天,還是氣不過,她倏然抬頭還想罵他兩句,可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罵什么。
云楚從赫巡懷里又跑了出去,只覺得這兩天自己干什么都不大順利。
赫巡的本意是想哄云楚開心,可他說了半天反倒適得其反。
“真沒有啊?!?br/>
云楚不理他。
赫巡強硬的握住云楚的肩頭,目光專注,強忍著羞恥哄她道:“……別難過了,你若是這般也會叫孤覺得心疼的?!?br/>
說完,赫巡心里罵出一句臟話。
這他媽,這輩子都沒說過這樣肉麻的話。
云楚一點不領(lǐng)情:“你是在嫌我成天心情不好影響你嗎?”
赫巡:“……怎么什么話從你嘴里說出來就怪怪的?”
云楚懶得跟他說話,別開臉:“你走開,別理我?!?br/>
赫巡松開手,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回去。”
“回哪去?”
“回明府,孤把明珠給抓過來?!?br/>
云楚哼笑一聲,道:“所以你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孤……”
錯哪了??
但云楚肯定不會跟他解釋,他見云楚心情差成這副模樣,也不好再多說什么,非常不服氣的閉了嘴。
然后他自己在那猶豫了半天,復盤了一下自己今天說的話,做的事,默默把原因都歸結(jié)在明府眾人身上。
這會好像是真生氣了,回到花影閣后,云楚甚至都沒有跟赫巡說過話,在赫巡想要跟她一起進來時,很不給他留面子的把他推了出去,然后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就這樣在東宮之內(nèi),把東宮之主拒之門外。
意春看的心驚膽戰(zhàn),跟在云楚后面,道:“云姑娘,咱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云楚坐在凳子上,道:“沒事?!?br/>
意春不由想起今天赫巡眾目睽睽之下護住云楚的模樣,又欣喜了起來,喜滋滋的道:“也是,殿下那么喜歡您,不會生氣的?!?br/>
她給云楚斟了杯茶,遞到云楚面前,道:“姑娘,您消消氣?!?br/>
其實云楚進來之后就不是特別生氣了。
沒有意義。
只要目標堅定,她就不是一個特別會被情緒左右的人,端起瓷杯,溫水入喉,茶香沁人心脾。
叫云楚的心緒也平靜了些,金黃的日光透過通開洞開的窗戶投到地面,浮沉跳躍,靜謐又溫暖。
云楚將茶盞擱下。
意春便迫不及待道:“云姑娘,此番足以見得殿下對您果真用心,有殿下出面,這明珠日后恐不敢在您面前耀武揚威了?!?br/>
云楚嗤笑一聲,道:“那可未必?!?br/>
意春道:“姑娘的意思是說明家仍會為她撐腰嗎?”
思及明家,云楚懶懶的將纖細的手臂放在桌面,然后一手撐起下巴,長睫垂下,眸中露出幾分笑意來。
確實沒有想到,那個她以為早就死了的娘居然會是傳言中大名鼎鼎的明夫人。
這其實未必不是一種意外收獲。
這件事一開始她的確覺得太過魔幻,以至于一時情緒失控,但是現(xiàn)在她回到花影閣,再去重新審視這件事時又是另外一番感覺。
她從來不會去花太多時間去介懷自己曾經(jīng)失去過什么,她只愿意把目光放在以后,她能夠得到什么。
所以,這件事對于現(xiàn)在的云楚而言可以說是一筆意外收獲,甚至可以說是一筆天降橫財。
本來她只是一個母親早逝,父親豬狗不如的小小商戶女,如今搖身一變成了京城權(quán)臣尋找多年的親生女兒。
可不是天降橫財嗎。
愧疚永遠是一把利器,就看使用這把刀的人怎樣才能把價值最大化了。她并未直接揭露自己的身份,因為真相這個東西,有時候被強硬灌輸,遠遠沒有自己發(fā)現(xiàn)而來的猛烈。
“唔,也許會吧?!?br/>
只是屆時的明珠,是絕不可能再如今日般隨心所欲了。
意春道:“沒關(guān)系的姑娘,今日殿下當眾袒護與你,消息靈通點的,估摸不出兩日就能得到消息,到時自會重新衡量?!?br/>
不僅如此,赫巡今日動手傷的可是明家的掌上明珠,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對赫巡聲譽多少也有幾分影響,原本太子一派同明家就幾乎一直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tài),如今明珠受傷,往小了說不過是少年少女胡鬧,往大了說,可是徹底結(jié)下梁子。
所以今日,就連意春也重新琢磨了一番云楚在赫巡心中的地位。
云楚知道赫巡對她至少是有幾分真情實感,所以也并不覺得受寵若驚,她神情悠閑的擺弄著自己手上的玉鐲,思慮著該如何叫那個傻子娘自己恢復記憶。
意春卻越想越興奮,她可一點沒有想到,當初云楚過來時她幻想的最好情況,竟然這么快就發(fā)生了。
意春壓低著聲音,道:“姑娘,您說殿下會不會先娶你當側(cè)妃……”
云楚若是成為側(cè)妃,然后誕下長子,那云楚本身就有赫巡的寵愛,再有子嗣加持,日后成為貴妃還不指日可待。
在這方面,云楚其實也摸不清楚赫巡是怎么想的,她又不好直接問,但可以篤定的是,赫巡一時半會不會對她失去興趣。
她橫了意春一眼,道:“八字還沒一撇,你想那么遠呢?!?br/>
意春現(xiàn)在對云楚非常信任,她笑著道:“奴婢相信姑娘,姑娘若是想做什么,哪有什么不成功的?!?br/>
云楚哼了一聲,對意春的恭維不置可否,沒有家族做底,她現(xiàn)在所處的圈層就太過狹窄,就算她除去了一個沈袖,時候還會有接二連三的“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