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怕不是認錯了,錦覓不過靈力低下一介精靈,天生天養(yǎng),無父無母,卑微如螻蟻,怎可高攀仙上?”
水神低頭望著我,眼眸中澄澈的湖水無端端地磅礴澎湃如潮汐起伏,一行清淚奪眶而出灑落在我的前襟,“覓兒,叫你受委屈了……我愧對梓芬,枉為爾父,便是今日你不認我這爹爹也怨不得你……”口中這般說著,手上卻將我往懷里箍得更緊了些。
我乖巧伏在他肩頭,不掙不扎,悶聲道:“并非錦覓不認,只是,錦覓靈力淺薄,便是我此番自欺欺人相信了,水神又如何說服這世上眾生錦覓一個果子精乃是花神與水神嫡嫡親的后人?悠悠眾口難掩,日后必生事端?!?br/> 越過水神肩頭但見長芳主蹙眉正瞪著我,遂抽了抽鼻子埋首入水神懷中,水神一邊抱牢我,似乎十分高興,一邊伸手愛憐撫過我的發(fā)頂,徐徐道:“覓兒莫要擔(dān)憂,你的元神如今想來是被梓芬用迦藍印封壓住了,故而所現(xiàn)真身并非實體,待爹爹去西天如來圣佛處求取解術(shù)便可還我覓兒本來真身?!?br/> 我一個人獨來獨往四千余年,從不曾覺得自己缺少什么,給他這般關(guān)切一摟,我卻怔了怔,只覺得縱使門外白雪皚皚,整個春天卻仿佛縮影在了這溫暖的一抱之中。我遙對著窗欞積雪無意識地淺淺一笑,一支杏黃色的花蕊便從那堆晶砌瑩中顫顫巍巍地抽芽而出,迎著寒風(fēng)倔強綻放。
軟軟噙了那詞,我輕輕在嘴角重復(fù)了一遍:“爹……爹……”
摟著我的懷抱劇烈抖了一抖。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漫天遍野的霽雪剎那之間無影無蹤,萬丈碧野晴空下,花開無聲。
長芳主望著我們,眼眶紅了紅,玉蘭芳主想是眼中走了砂子,頻頻拿袖口擦拭眼角。
“覓兒……覓兒乖……”水神再次開口,攜了絲哽咽顫音,喜難自抑,“只要覓兒歡喜,莫說靈力,便是傾盡爹爹所有又有何妨?!?br/> 切莫強攻,只可弱取。——狐貍仙所言果然字字現(xiàn)真理,對付男人此必殺之招一出,真真是個所向披靡、老少咸宜。我低調(diào)地竊喜了一番。
“只是,覓兒如今身上這與本體相沖的火陽之氣十分旺盛,卻不知從何處而來?”水神話鋒一轉(zhuǎn),憂心忡忡、滿面焦灼道:“解鈴還須系鈴人,現(xiàn)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尋得這授靈之人取回這逆返真氣?!?br/> “火陽之氣?莫非天帝昨夜所授?”我脫口而出。
“天帝?!”長芳主對我怒目相向,“玉蘭!昨夜是你看護的錦覓,現(xiàn)下可有何說法?”
玉蘭芳主對著芳冢撲通一個下跪。我忙道:“此事與玉蘭芳主原無關(guān)聯(lián),是天帝提我魂魄至太虛幻境之中,方才順手予了我五千年靈力?!?br/> “他與你說了些什么?”長芳主咄咄逼人看著我,我往水神懷中縮了縮,卻見水神亦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他說……他說……他說他也是我爹爹?!蔽已柿丝谕倌偹惆言掄駠魍鲁觯^頂水神氣息一滯。
“笑話!”長芳主冷冷一笑,其余二十三位芳主亦是怒不可遏,丁香小芳主更是恨不能將其抽筋拔骨的模樣,“若非他!主上又豈會魂飛魄散、含恨而終?!言是你的弒母仇人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