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謀劃(三)
柯楚楚上樓就看見大堂中間擺著三張桌子,一大兩小。大的圍了二三十人,吵吵嚷嚷聽不清一句完整話,桌子中間堆有碎銀子大銀錠,甚至還有黃金。相比起旁邊的小桌子,這里要熱鬧許多,賭客的脾氣也不見得好。大廳兩邊設(shè)有雅間,門口都有壯漢在把守,一看便知里面不是樓下那種小人物。
時間尚早,柯楚楚就讓閉月帶著他們從大桌小桌一路玩下去,搞懂玩法之余,三百兩銀子已經(jīng)變成了一千五百多兩。
“哎呀,公子好膽識,也不怕嚇著人家?!遍]月作嬌嗔狀。她想不到這規(guī)規(guī)矩矩的黑炭公子,還是個賭場老手。上把一手小牌竟把別人的順子給逼趴下了,回想起那人追悔莫及的樣子忍不住好笑。
這炸金花,除了手氣,還有一個訣竅,那就是察顏觀色。有些初次拿到好牌的人會嚇得發(fā)抖,桌上有經(jīng)驗的老賭棍立馬就明白了,再跟牌下注就是傻子,再好的牌也撈不著幾兩銀子;可這位公子不論牌大牌小俱是面無表情,恁是讓那些老油子摸不準來路。
閉月不敢再小看“他”,常言道丑人出怪才,真是不可貌相。
柯楚楚聽到她在旁邊打趣,便扔了一個十兩銀錠過去,閉月喜滋滋收下。
柯楚楚驚覺是自己人啊,男人贏了錢是不是應(yīng)該很高興,譬如得意忘形什么的?又見閉月的大胸在面前一顫一顫不停的找存在感,惡念一起,順手再拿起一個銀錠,學(xué)著對面男人那樣,曖昧地塞進了閉月的胸衣內(nèi),并充當了一回感豬手。
“公子好壞!”閉月一邊叫著壞,一邊卻越貼越近,弄得柯楚楚渾身僵硬。
一旁的梁廣義臉皮直抽抽,很不習(xí)慣見到柯楚楚這副模樣。
而輸了錢的人又恨得牙癢癢:對面那小黑炭真惡心,毛長齊了嗎?自個兒丑得嚇人還窮講究,假扮高人也戴副皮手套。學(xué)著人家進堵坊,還學(xué)著人家狎妓,那笑起來的樣子著實猥瑣,真真令人惡寒。
柯楚楚可不知道自己的形象給人添堵了,自以為風(fēng)流倜儻。
眼看到午膳時間,才贏一千多兩銀子,烏帕很急,建議他們進雅間去瞧瞧。
“好哇!”閉月一拍掌:“我有老熟客,可以為三位公子引見。放一百個心,賭品都好著呢。”
說到這里,正走上樓來的還真就是閉月的一個老熟人,趕緊起身上前喚道:“喲,湯爺回來了。奴家的妹妹您還滿意吧。昨兒個贏了不少錢,您手氣還旺著呢,要不咱來個趁勝追擊?”
閉月口中那妹妹就是邱子珊,上午出去下午又回。賭坊也兼有其他營生,想必這位湯老板是住在這里的。
“爺就喜歡你這張巧嘴,比你妹子強多了。過來,讓爺嘗嘗你嘴上的姻脂,是抹的蜜呢還是抹的砒.霜?!睖珷敿t光滿月,神清氣爽心情甚好。身旁的邱子珊手里提有一個奇珍坊的小匣子,或許剛剛就是買首飾去了。
“湯爺就愛取笑奴家。”閉月用小粉拳打過去,癢在湯爺?shù)男目吧稀?br/> 邱子珊眼睛掃到柯楚楚時渾身一震,或許是沒見過這么黑丑的男人?
“走走,我再叫另幾位爺,大家上我的碧月軒去,就在左起第四間。”閉月伸手將柯楚楚又拉又拽,不去還不行了。
湯爺接口道:“好啊,去你房里用午膳?!?br/> 雅間陳設(shè)果然很雅致,閉月吆喝過來幾位玩錢的??停蠹液唵巫魍杲榻B便在碧月軒里開賭了。烏帕擅直作主讓柯楚楚跟她姓劉,還給其取名為劉得財。此般俗氣的名字惹得眾人哈哈大笑,頓時對柯楚楚生出幾分莫名的“親切”。
柯楚楚心說你們現(xiàn)在笑吧,等會兒就笑不出來了。她并沒惱烏帕,知道這女人性格乖張,能惡心她的時候從不會手軟。
用完午膳,下午柯楚楚就坐在雅間里贏錢。梁廣義思道難得來一次,就別浪費機會了,再開個“分店”吧,反正他已經(jīng)知道轉(zhuǎn)輪/盤的中獎秘訣。他將銀子兌成銀票交給烏帕拿著,打聲招呼下樓贏他的小錢去了。
柯楚楚聚精會神的玩牌,根本沒發(fā)覺他不見了。打牌是一門極正經(jīng)的事情,她很認真,更不會手軟。
才十來局,閉月口中賭品極好的湯爺就輸?shù)没鸫罅?,他一巴掌朝邱子珊臉上煽去,啐道:“你就不知道笑笑,又不是天姿國色,整天板著臉做甚,若不是你剛來,爺圖個新鮮,誰愿搭理你!”
閉月慌忙過去哄勸,小手在他身上扶摸游走,細聲細語解釋道:“湯爺息怒,奴家這妹子身世凄慘啊,整天想著仇家哪能高興得起來?湯爺,說出來不怕您掃興,她全家都被奸人害死,可憐見的。我妹子還去告過御狀,上天有眼吶,后來皇上總算還了她家清白……”
閉月話還沒說完,湯爺驚道:“喲,看不出你這娘們還敢告御狀?”
邱子珊盈盈而泣:“我本縣令之女,若不是那賤人,豈會落到此翻境地?!?br/> “啥?又來了?!睖珷敍]好氣地調(diào)笑道:“好歹你也編個大點的官呀,區(qū)區(qū)縣令在京城屁都不算。告訴你,爺少說也遇到過十個八個大官之女。別說縣令,知州都不夠給那些娘們的爹爹提鞋。哈哈哈……”湯爺說著竟笑出了眼屎,他舒了口氣伸手抹掉,順勢擦在邱子珊的下巴上,嘿嘿笑道:“反正牛皮吹破天也不犯法,是不?”
邱子珊厭惡至極,如同吃下了他的眼屎,還不敢伸手擦。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硬著頭皮徒勞地解釋:“家父此前的確是知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