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蘇輕輕這話,不知道為什么,朱清臨總覺得心口好像有細線撕扯著一樣,有些難受。
蘇輕輕的手臂松了,朱清臨壓下心底的異樣趕緊退離幾步,看著她,“娘娘也說自己是君,君臣有別,還望娘娘自重,臣先告退了。”
他不知道他的話是要說給蘇輕輕說,還是要說給自己聽。
蘇輕輕心里暗道,看來不太行,看來這人不念舊情,雖然他們那也談不上舊情,但起碼是未婚夫妻,看來她的追夫路是真的挺遠。
說完,沒等蘇輕輕同意,朱清臨就加快腳步離開了未央宮。
蘇輕輕本來是有些失落的,但男人有些慌亂的背影,讓她笑了笑,也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看著鏡子里的人兒,一襲酒紅精微繡洞錦軟緞香肩半露的,下衣一件玫紅編針熟織月華裙,綰的還是少女發(fā)髻,白皙如青蔥的手上戴著織絲玳瑁手鏈,腰間松松垮垮的系著深紅如意流蘇束腰。
黛眉輕佻,媚眼含春,如蕾綻放的,她就不相信這般姿色貌美,男人能不動心。
是夜…
朱清臨坐在書房,拿出宣紙,握著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那女人香肩半露,朱紅色的衣服,白皙精致的小臉,那幅艷麗的模樣。
不由得想畫下來,莫名其妙的畫完了,看著畫上的人兒,心口處不知道是什么感覺,癢癢的。
他發(fā)愣的看了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毛筆掛起來,畫收了起來。
對著窗口低聲說道,“影一,查查太后的身世。”
窗口處一道黑影閃過。
男人看著月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朝。
李德全扯著嗓子“一叩首!”
“二叩首!”
“宣”
眾大臣下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德全拿著拂塵,“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禮部尚書拿著朝笏上前,“啟稟皇上,太后,微臣有事啟奏。”
蘇輕輕抱著小皇帝,看著臺下的大臣,“有事就奏。”
禮部尚書不卑不亢的開口,“隴西出現(xiàn)瘟疫,請求朝廷撥款救災。”
蘇輕輕還沒有回話,戶部尚書就聞聲站了出來,“啟稟皇上,太后,臣以為不妥。”
蘇輕輕挑挑眉,“有何不妥?”
“朝廷國庫吃緊,況且隴西這次瘟疫并不嚴重,微臣以為,應當派遣御醫(yī)前去醫(yī)治,以表皇恩。”
又有大臣站出來,“微臣有話說。”
蘇輕輕直接擺擺手,“有事都說,朝堂是議事的地方,不必過于拘禮。”
那大臣拿著朝笏,對著戶部尚書開口道,“王大人的想法簡直荒謬,新帝剛剛登基,這災情有何嚴重不嚴重之分,微臣以為,皇上太后應當看重疫情,抓緊撥款,朝廷國庫空虛,自有不空虛的地方,拿來填補就是了。”
戶部尚書直接對著他,“娘娘,恕微臣愚鈍,這百姓過得貧寒,賦稅也委實不輕,可李大人這話,是知道有什么不空虛的地方了?”
被稱作李大人的人甩了甩袖子,“王大人年紀不大,還沒糊涂的吧?這哪里不空虛不用我說吧?”
蘇輕輕揉了揉眉心,腦仁兒有點兒疼。
這些事,無非是禮部要花錢,戶部說沒錢。
有人就只管要錢,不知道管錢的有多幸苦。
有人只想著把錢守住,不知道百姓過的有多苦。
有人就知道百姓過的苦,不知道權貴之間的交易。
打斷下面還在激烈爭吵的人,蘇輕輕余光看到臺下的男人站的悠閑,出口道,“各位大臣先把意見放一放,本宮想聽攝政王說說。”
她不喜歡自稱哀家,感覺把自己叫老了一個輩。
朱清臨被叫到,不知道在想什么,“依本王之見,最好的辦法是國庫出銀,朝廷出人,及時盡快前往疫區(qū)。”
蘇輕輕心下撇撇嘴,你說的但是清閑。
面上卻是不顯,扶頭看著男人,“攝政王這般說,可國庫拿不出這么多銀子怎么辦?”
朱清臨沒有看蘇輕輕,而是回頭看了一眼王永珀,“王大人,你也以為國庫連救災的銀子都拿不出來嗎?”
王永珀被攝政王一眼看的心底冒汗,“臣惶恐。”
這不是拿不出來…
而是…
一旁的李子東看戶部尚書下跪,瞥了一眼,添油加醋著,“王大人不是說這次疫情不嚴重嗎,依臣看,這也花費不了國庫多少銀子吧?”
蘇輕輕看著朝堂上的陣勢,看來戶部是要出錢了,“既然如此,戶部記得給禮部撥款。”
王永珀還想說什么,可最終只能下跪,“臣領旨。”
朱清臨看著蘇輕輕在上首輕松威嚴的模樣,就莫名想給她添點兒麻煩,“王大人,這個月月底是不是還有祭天活動?”
王永珀感激涕零的看著攝政王,“微臣糊涂,王爺明察,所言極是。”
前朝后宮和前朝都喜奢華,本來登基典禮之后,國庫余錢就不夠,如今還要拿出去救災,月底還有祭天活動,國庫里哪那么多錢?
蘇輕輕美眸輕瞪了一眼朱清臨,本來就定了的事,他再這么一攪和,又得爭執(zhí)半天。
有了攝政王的撐腰,戶部尚書王永珀覺得自己說話腰桿瞬間就挺直了,“娘娘,微臣愚鈍,這國庫余銀就剩那么多了,這是救災…還是祭天…;。”
蘇輕輕把對朱清臨的氣,直接撒在這不怕死的戶部尚書身上,“那王大人是想抗旨?”
王永珀叩首,“微臣不敢。”
又是愚鈍,又是不敢的,蘇輕輕覺得自己頭都要大了!
你看這腰板挺得筆直,一副娘娘看著辦的模樣,哪有什么不敢?
不過,再怎么也不能讓那攪局的男人覺得她應付不過來,“既然如此,王大人既不想抗旨,可有什么見解?”
王永珀拿著朝笏,看了眼蘇輕輕,又低下頭,“微臣以為,要么大典延遲,要么災事……”
剛剛她已經說了要給禮部撥款,這個是不能變的,所以,蘇輕輕開口道,“那就大典延遲吧。”
禮部尚書一聽大典要延遲,走上前來,“娘娘不可,微臣以為,這老祖宗定下來的規(guī)矩不可隨意更改,還望娘娘三思。”
蘇輕輕咬緊后牙槽,惡狠狠的看著某個清閑的局外人,“本宮心意已決,這規(guī)矩是人定的,那也是人可以改的,大典可以拖,可百姓等不了,攝政王以為如何呢?”
朱清臨看著上首女人咬緊牙關,想干又干不掉他的模樣,就莫名覺得開心,“本王沒有意見,全憑娘娘抉擇。”
憑她抉擇?
那她就好好抉擇一下,“既然這樣,就戶部給禮部撥救災的款項,大典明年再辦。”
戶部尚書王永珀歡快的下跪領旨,這救災花的錢可比大典少多了。
禮部尚書還要再說什么,蘇輕輕趕緊打斷了,“皇上累了,本宮也乏了,今兒早朝就到這吧。”
禮部尚書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著眾大臣一起下跪退朝。
看著眾人起身離去,蘇輕輕拉著小皇帝,起身對李德全說道,“去把攝政王給我叫到未央宮。”
李德全遵旨屁顛屁顛的走到朱清臨面前,“王爺留步,娘娘有事相商。”
朱清臨回頭,可上首已經沒了某人。
這次找他又是何事?
未央宮…
朱清臨看著屏風后面的身姿,不卑不亢,“娘娘找本王可有要事?”
蘇輕輕直奔主題,也不拐彎抹角,“王爺今兒在朝堂上是什么意思?”
“本王沒有什么意思。”
沒有意思?
蘇輕輕信你個大頭鬼!
他明明就是存心給她添堵。
“本宮怎么瞧著,王爺對本宮是有什么不滿嗎?”
朱清臨順勢坐下拿了杯茶,“娘娘這個不滿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