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對馬屠子并沒有什么特別深的印象,因為他來到這焚尸所前前后后才半個月。
這時徐長壽正好提著骨灰桶從二號房里面走出來,骨灰桶還隱約可見熱氣。
“官爺,這骨灰是?”秦河奇怪。
徐長壽用腰刀敲了敲骨灰桶,“馬屠子燒的尸體。”
“那馬屠子……”
“天知道他怎么死了,全身都爛了。”徐長壽搖搖頭,馬屠子算是焚尸所最能干的焚尸匠了,處理過幾具比較特殊的尸體,沒出什么事。
現(xiàn)在死了,往后挑個得力點的焚尸匠就成問題了。
焚尸所也是講業(yè)績的,焚尸總出狀況,死多少焚尸匠不是問題,但若是尸體跑了惹出亂子,就麻煩了。
就比如上次變尸襲了柳大人侄子那事。
想到這,徐長壽不禁多看了秦河一眼。
好像昨晚一具有些邪門的紅衣女尸,就是分配給了這傻子。
嗬,還活著。
好事兒。
徐長壽越發(fā)覺的秦河順眼,問:“早上有吃嗎?”
“小的領(lǐng)了銅板就去買饅頭。”秦河實誠道。
“銅板留著吧,這頓陪我吃。”
“不,不敢讓官爺破費。”秦河愣了一下,急忙擺手。
“廢什么話,麻溜的。”徐長壽瞪了秦河一眼,拎著骨灰桶走了。
秦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弄不清楚徐長壽為什么會請他吃飯,這可太意外了。
尋常別說請客吃飯,正眼瞧也沒有啊。
其實這事,也不怪不得秦河莫名其妙,原因得分兩個方面說,一是徐長壽的性格,二就是最近發(fā)生的事兒了。
先說這性格,可能是祖上闊過的原因,徐長壽交朋友,是個另類。
別人交朋友都結(jié)交那些對自己有利的,能給帶來好處的朋友,最好是有錢有勢的那種,但人家徐長壽不是。
他交朋友從不看這些,看啥,心情。
今天心情好,看運河邊一打漁的挺好玩,誒,跳上船去跟人學打漁,一回生兩回熟,這朋友交上了。
明天看一個街頭賣藝的,雜耍呼啦呼啦的特別好玩,誒,湊上去請人家吃飯,交上了。
后天聽說胡同口的寡婦豆腐西施受了風寒,大晚上跑上門幫人磨豆腐,被豆腐西施拿扁擔打出來,誒,沒交上。
就這么一主兒。
愛交朋友,也交了好些個朋友,交朋友純看心情。
你說這性格好不好,好,為啥,過的快活啊。
但也不好,為啥,交那么多朋友要花錢啊,做了好些年生意全吃吃喝喝,錢上哪去了,交朋友了唄。
徐長壽就覺的秦河這人合眼緣。
先不說前些天燒侍郎侄兒子救了自己一回那事,就說秦河這長相,挺好。
人雖然煙熏火燎黑不溜秋的,跟個乞丐差不多,可精神頭足,背挺的筆直,兩眼有神,和別的焚尸匠跟行尸走肉似的完全不一樣。
徐長壽就喜歡不一樣人,不一樣的人兒才有趣兒。
這第二,就得說最近發(fā)生的事兒了。
原來徐長壽熬了夜都是找另外三個一起值班的官差喝酒吃飯,可自從知道那仨兒是一伙的,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推出去背鍋頂罪之后,他沒拿刀子攮人就不錯了,哪還有心情跟他們湊一起吃喝。
可他偏偏又喜歡吃飯的時候有個伴聊個天啥的,要不然喉嚨張不開咽不下去。
左右今天沒人,看秦河挺順眼,得,就他了。
就這么地,兩人出了焚尸所來到了運河最熱鬧的街市。
“官爺,咱吃啥啊?”
秦河兩手攏在袖子里,亦步亦趨跟在徐長壽后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