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難吃三碗面。
人面。
情面。
以及場面。
人窮莫入眾,言輕莫勸人,屬最次一等,講究的是個人顏面,如果面子沒值錢到那個地步,千萬別自抬身價,什么事都擅出頭。
不過,沈卓很好奇,柳生這種百億集團掌門人,理應(yīng)不會找普通人調(diào)和,換言之,這位陳老先生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但凡報出他沈卓的名諱,陳素山還敢拿著一柄扇子,妄圖息事寧人,要么老糊涂,要么不識時務(wù)。
有古怪!
沈卓捏了捏手指,目光掠過柳生,“你不老實!”
剎那之間。
柳生如遭雷擊,他已經(jīng)被沈卓那句面子給多了,狗都以為自己像條狼嚇得魂不附體,現(xiàn)在又遭遇正面質(zhì)問,談何不畏懼?
“沈先生言重了,我不敢。”柳生忙不迭連磕幾道響頭,先將姿態(tài)放低,然后又盡量表現(xiàn)出誠惶誠恐的模樣。
沈卓靜靜盯著柳生,笑而不語。
柳生跪地擦汗,五根手指頭,都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劇烈顫抖著,這種來自精神,心理,以及對方氣場三重方面的壓力,讓他倍感煎熬。
“只有五分鐘?!?br/>
良久,略感無趣的沈卓挺直腰桿,拿起所謂杭城本土第一權(quán)貴,陳素山陳老先生‘好心’贈送的折扇,緩緩搖曳,樂在其中。
“對,對不起?!绷叨哙锣履闷痣S身手機,二話不說翻出陳素山的聯(lián)絡(luò)號碼,迅速撥打過去。
他自然清楚,沈卓所說的五分鐘,無外乎對方現(xiàn)在指名道姓要見陳素山,并且只給五分鐘時間趕路。
過了這個點,后果自負!
此時。
已經(jīng)多年隱居幕后的陳素山,實際上還是杭城市頭號人物,每日門客不斷,各路社會名流,動用一切人脈關(guān)系,爭取登門陳府拜謁。
與這些溜須拍馬的家伙,品品茶,聊聊過往,再回味回味當年叱咤風(fēng)云的事跡,陳素山同樣樂在其中。
按照會客名單排序,今天拜謁的門客是早報集團的葉姓主編,正是葉言。
最近地方上準備以他陳素山的生平事跡,撰寫一冊口述本回憶錄,這項重大任務(wù),由葉言全權(quán)負責。
“老先生多日不見,身體依舊這么硬朗,真乃我杭城市廣大居民的福氣?!?br/>
葉言四十出頭,身材略臃腫,屬于那種精明市儈的角色,前腳見著陳素山,立馬畢恭畢敬贊揚道。
陳素山笑笑,將葉言帶到自家府邸的后花園,便認真煮起茶來,上了年紀的人,沒什么多余愛好,無非煮茶,遛鳥,澆花。
“有生之年,能喝到陳老先生親自沏的茶,就是現(xiàn)在去死,也了無遺憾了。”葉言雙手合十,朝向陳素山,險些感激涕零。
常言道,老而不死是為賊。
陳素山大半輩子,什么八面玲瓏,圓滑世故的人沒見過,葉言這種溜須拍馬的話,也就聽聽,不必當真。
“今天小柳也來見我了。”陳素山多嘴提了一句。
葉言眼睛微亮,“柳總來過?”
在杭城市,金鴻集團是本土當之無愧的第一名企,貴為掌門人的柳生,同樣成為家喻戶曉的社會名流。
而柳生另外一個人盡皆知的身份,則是陳素山的得意門生。
金鴻集團能順勢做大,背后其實有陳素山鼎力支持的影子,柳生也算知恩圖報,不少重要場合,都以陳素山門生自居。
“金鴻今天出了點事,貌似惹到什么人?!标愃厣綗o奈嘆氣,并未放在心上。
但,這句無心之語,反而讓事不關(guān)己的葉言暴跳如雷起來,“什么人膽子這么大?敢在本土找金鴻集團的麻煩?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
“不提金鴻自身實打?qū)嵉挠绊懥σ约坝矊嵙?,莫非,連柳生柳總背后的大靠山陳老您,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