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風(fēng)和武君山都是老江湖,談不上什么好人壞人,只是一切從自身利益出發(fā),以自己和兄弟們的安全為第一要務(wù),其他就顧不上那么許多了,因此武君山只當(dāng)胡風(fēng)帶上方覺,別有所圖。
胡風(fēng)朝遠處露營的方向看了一眼,見方覺背對著自己,和一眾鏢師聊得正起勁,不曾留意這邊,于是才呵呵一笑,
粗豪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明。
“兄弟啊,咱們走鏢的,說起來是江湖人,根子上,卻是買賣人,靠的就是廣交朋友,各路人馬給面子,才能混的開。福威福威,福在威前,若是只靠刀槍棍棒、打打殺殺,咱們武藝再高,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江湖再大,終究還是人情世故嘛。
這幫去趕考的秀才,說不定哪天,搖身一變,就成了官,再不濟,也有一大堆同年好友,那可都是一方頭面人物,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勢力大得很呢,多和這樣的人處好關(guān)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等人家金榜題名了,發(fā)達了,再去巴結(jié),那得費多大功夫?趁著現(xiàn)在他還沒發(fā)跡,交個朋友,一文錢不花,交情還深,這買賣只賺不賠?!?br/> 說著,打了個激靈,露出舒爽神色,
笑呵呵的沖篝火方向挑了挑下巴:“你看那秀才,穿著打扮都是不俗,騎的還是官馬,想必在郭東縣是個極有頭面的,我聽說郭東縣縣令娶了清源薛家的小姐,若是能搭上些關(guān)系門路,薛家手指頭里稍稍漏點出來,咱們鏢局的生意,都能輕松好上個十倍八倍的,哪里還需要窩在這小小的鄴城?”
聽胡風(fēng)一番鴻篇大論,武君山恍然大悟!
難怪,明明自己的武藝比對方高出許多,卻只能給他當(dāng)副手!
想當(dāng)年,自己初下山時,滿腔的豪情壯志,自以為能憑著掌中三尺青鋒,橫行江湖,創(chuàng)下好大一番名聲,
可沒想到,卻處處碰壁,一身本事無處施展,還莫名其妙招惹了一大堆仇家,要不是被胡風(fēng)所救,命都保不住。
如今,當(dāng)年的師兄弟早就創(chuàng)下諾大的名頭,而自己,卻只能進了小小的福威鏢局,當(dāng)了一個以前根本瞧不上的鏢師。
“佩服,佩服?!?br/> 武君山心中泛起苦澀,覺著自己這十年苦功,簡直都是白費,用錯了地方。
一邊說著違心之語,一邊抬頭露出笑容,去拍頂頭上司的馬屁。
這一抬頭,就是一驚。
只見胡風(fēng)背后,不知何時趴著一具白森森的骨頭架子,如同附骨之疽,緊緊的貼在胡風(fēng)的寬闊的脊背上,
胡風(fēng)卻渾然不覺,抖了抖鳥,一邊系腰帶一邊大咧咧的繼續(xù)說話。
“兄弟,我曉得你一肚子雄心壯志,在咱們這當(dāng)個副鏢頭委屈了,可你想想,等將來鏢局壯大了,生意遍布幾個省,到時候……”
“胡……大哥……”這三個字,從胡風(fēng)口中吐出,從未如此艱難過,好像每一個字都重達千鈞。
胡風(fēng)那也是老江湖了,見武君山神情巨變,見了鬼一樣死死盯著自己身后,頓時意識到不對勁,
臉一沉,按住了紫金刀刀把,沖武君山使了個眼神,示意不要驚慌,看我眼色行事。
武君山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那怪物就在你身后趴著,還看個屁的眼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