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管家哪敢讓郁赦自己動手做這些事,趕著要伺候,郁赦執(zhí)拗道:“下去。”
馮管家實在是想不明白,怎么鐘宛的血自己就不配看了?!
那昨晚鐘宛頭破血流的,自己不也看見了?
奈何,他犟不過郁赦,只能憂心忡忡的退下了。
郁赦理了理思緒,稍稍慶幸,是鐘宛,至少不是別人。
郁赦待馮管家出了門后轉(zhuǎn)身,胡亂將被面拆了下來,他不得其法,一不小心還將被面扯了個口子。
好不容易將被面拆下來,郁赦胡亂裹了下丟在床下,又拿起那件里衣來。
里衣上,也蹭了一點血跡。
郁赦本也要丟到床下,但又覺得這么私密的東西讓仆役們來清洗似乎不妥,郁赦想了下,把里衣浸在預(yù)備給他洗臉的水盆里。
不便讓外人看見,也不能讓鐘宛動手,就只能自己來了。
郁赦來不及梳洗,就這么散著頭發(fā)赤著足,站在水盆前,挽起袖子,慢慢揉搓里衣。
世家公子,頭一次做這種事,不免笨拙些,好在郁赦夠耐心,也夠認(rèn)真。
怕洗不干凈,郁赦還抓了一把洗臉用的皂角涂在血跡上,輕輕搓洗。
郁赦驚魂甫定,但還是控制不住的想,尋常夫妻,是不是就是這樣,替內(nèi)人清洗這些貼身衣服的?
郁赦攥著里衣,闔眼細(xì)想……
實在是想不起什么來了。
他只記得昨夜自己一直在修補(bǔ)那怎么也修不好的泥人,根本沒印象鐘宛回來過。
自己和鐘宛的頭一回,就這么不明不白的過去了。
倉促又血腥。
郁赦根本不敢想剛才拆被面時那觸目驚心的一片片血痕是怎么弄出來的。
郁赦雖沒同人親密過,但他博覽群書,對男子之間的事,還是有些了解的。
有的話本里,頭一次,是沒甚苦楚的。
但有的話本里,鐘宛血流成河。
更有甚者,洞房中,血流漂杵,尸山血海。
郁赦一直以為那是話本夸大了,又覺得這事兒是因人而異,只要自己足夠溫柔,不至于真讓鐘宛受罪,但萬萬沒想到,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還是在自己無意識的時候發(fā)生的。
就在這間屋子里,就在昨夜,鐘宛血流如注,在自己的獸欲下,逃都逃不了。
自己卻根本沒管他。
被子上下都是血跡,郁赦難以想象……在自己睡熟后,鐘宛他倒在血泊中掙扎了多久。
不是體力實在難以為繼,鐘宛何至于到早上才攢足體力去找太醫(yī)?
郁赦好不容易搓洗干凈了里衣,將滿是皂沫的里衣展開掛好,胡亂梳理了下,出了臥房。
府里的下人們昨日也聽說了旨意,看向郁赦的眼神有敬有畏,都只敢行禮,不敢多言。
郁赦神智恍惚,沒多理會,走到鐘宛院門口,又停住了腳。
近鄉(xiāng)情怯。
府里唯一的小丫頭從鐘宛院里出來了,郁赦叫住她,眉頭緊鎖,“鐘少爺……如何了?”
小丫頭畏畏縮縮的,低聲道,“一直發(fā)熱,也吃不下東西去,太醫(yī)怕傷了少爺?shù)哪c胃,沒讓少爺吃藥,正在行針。”
郁赦踟躕,又問,“他……說什么了嗎?”
小丫頭搖頭,“沒說什么,哦不,說了,說讓我們看著點,世子你要是醒了,讓我們跟世子說,他昨夜就回來了?!?br/>
郁赦稍稍松了一口氣。
聽這意思,應(yīng)該沒太生氣。
想到這,郁赦心里更心酸了。
擺擺手讓小丫頭下去了,郁赦正要進(jìn)鐘宛的院子,外面一個家將趕了過來。
郁赦不耐,“又怎么了?”
家將看出來郁赦這是要去見鐘宛,自知礙眼,訕訕道:“宮里來人了,宣世子入宮。”
郁赦道:“說我病了,不去?!?br/>
“還有還有?!奔覍⒚r著,“公主府里也來人了,自然,慣例是讓馮管家擋回去了,不過……咱們的人也有事要跟世子說。”
郁赦往院里看了一眼,無奈轉(zhuǎn)身跟家將出來了。
“不出世子所料,昨日皇上傳了五殿下去后,大發(fā)雷霆。”
郁赦心不在焉,煩躁道,“撿著有用的說!”
探子躬身,“是,皇上昨日傳了五殿下后,一開始沒提……沒提宮人的事,只問五殿下,為何頻頻同世子犯難,是不是聽誰說了什么。”
“五殿下還算機(jī)敏,沒提郁王半句,拒不承認(rèn)之前坑害世子的事,皇上不信……屬下猜測,皇上也不信五殿下有本事能找到鐘妃宮中舊人,明著暗著問了半晌,逼問五殿下,是不是郁王哄騙了他什么,但無論皇上如何問責(zé),五殿下都沒吐口。”
“皇上詐了五殿下一句,說宮中舊人已被扣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