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終還是沒回公司。
半路上魏馭城接了個電話,聽了兩句,他的眉眼就像結了霜的夜,一點一點暗冷下來。
李斯文很敏銳,“魏董?”
魏馭城靠著椅座,說:“去城東。”
到了地方,司機慢下車速。透過車窗,就能看到公安局門口,鐘衍正從警車里下來。二十歲出頭,鐘衍的身體胚子已經(jīng)出類拔萃。他被反手扭送,白凈的臉上,那股邪乎的氣質最醒目。
李斯文輕車熟路,去辦手續(xù)。
聚眾飆車,違規(guī)改裝,數(shù)罪并處。時間耗得久,一小時后將鐘衍領出來,人跟在后頭,黑t恤的衣領歪斜去右邊肩膀,帽子壓在頭頂,遮不住一臉新鮮傷口。
魏馭城坐在車里抽煙,半邊窗降下,煙霧緩慢彌出。氣氛像繃緊的皮筋,再多一分力氣就能斷。
李斯文笑臉打圓場,對鐘衍說:“上車吧。”
鐘衍一動不動。
魏馭城看過來,眼神如刃,一點點割刮。
鐘衍不自覺地抖了下,強撐著,保持倔強。
李斯文好聲相勸,“公司原本還有事,接到局里電話,魏董直接過來的。”又放低聲音,“服個軟,別讓他難堪。”
反骨一下長了刺,鐘衍拽得二五八萬,“別管我!”
李斯文好心去攔,手伸到一半,就被鐘衍用力甩開。
力悍,推得人連退幾步。
魏馭城掐了煙,下了車,一只手拽緊鐘衍衣領,把人直接撞按去了車身。很猛的一下,手不留情。
鐘衍狂咳嗽,感覺五臟都被震出了血。
魏馭城的情緒并無起伏,“明天起,你就待家里。”
鐘衍嚷叫:“我不!”
魏馭城手勁一收,鐘衍痛色更甚,沒力氣張嘴,決絕的眼神仍不遺余力對抗,半分都不認輸。
鐘衍的眼睛,太像他母親。
魏馭城一身黑衣,與這月夜似要融為一體。對視幾秒,還是松開手。他語氣淡,“跟我談條件?”
都不屑對方的回答,魏馭城側過頭,“把他摩托車鎖了。”
鐘衍反應劇烈,“不要!”
魏馭城說:“那就砸了。”
又是翻天鬧騰。
捶門的聲音,踹椅子的動靜,響徹明珠苑的頂層復式。李斯文看了幾眼書桌后的人,面色靜默,早已習慣這般場景。
房里的鐘衍終于消停。
李斯文這才說:“我明天幫小衍安排心理醫(yī)生。”
魏馭城沒發(fā)言。
李斯文自己也明白,這話說得有些喪失意義。
魏家姐弟感情深厚,魏茗芙過世多年,鐘衍是姐姐唯一的孩子,魏馭城不能不管。
鐘衍繼承了母親姣好容顏,眉目尤其。每每與之對望,猶如故人歸。卻沒遺傳母親半分溫柔似水的性子,這幾年暴烈剛硬,妥妥問題青年。
魏馭城對這個外甥傾盡心血,奈何是個操蛋玩意兒。成日不學無術,喝酒泡吧玩賽車,命不當命。
魏馭城讓他去做心理舒導,那么多教授專家,都被他氣得束手無策。鐘衍以此為榮,仿佛和魏馭城對著干,就是他的存在感。
“章教授那邊推薦了一家心理診療室,建議您試試。”李斯文說:“獲獎無數(shù),在業(yè)內(nèi)很有名氣,老師也很年輕。”
魏馭城抬手打斷,虛頭巴腦的東西,在鐘衍這里行不通。皮椅轉過來,桌上復古臺燈的光亮恰好映在他側顏。魏馭城的五官立而挺,浸潤之下,如成品雕塑。
“你給章老帶句話,不在乎榮不榮譽,只要能把那小子的問題解決。”魏馭城停頓一下,覺得“解決”這詞擱鐘衍身上是個笑話。于是緩和措辭,降低要求,“能讓鐘衍愿意接受輔導,條件任開。”
李斯文表示知道。
緊繃了一晚,他適時岔開話題,“與盛泰的飯局,定在下周三?”
魏馭城揉了揉眉心,肩膀沉下去,“周三參加婚宴,改天。”
—
這邊。
林疏月繞了遠道,去橋江路上買了份牛肉丸子帶回家。
林余星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都不用回頭,只鼻尖動了動,“四喜牛肉丸。”
“狗鼻子呢。”林疏月?lián)Q了鞋,走來揉了揉他腦袋,“洗手再吃。”
林余星把第一顆牛肉丸夾給她,“姐,張嘴。”
林疏月掌心推回去,“你先吃,湯汁都掉地上了。”
十六七歲的男孩子還是挺饞,嗷的一口沒的客氣。吃滿足了,眼睛都亮起來,加之皮膚白,看起來更加正太。
林疏月給他遞了紙巾,“擦擦嘴。”
門鈴響。
她詫異,這個點了還有誰來。透過貓眼一看,竟是趙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