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紗生時,寒風凜冽,狂風肆虐席卷著遇到的一切,大地蒼茫,萬物拼死抵抗,嗚咽之音不絕于耳。
屋內卻溫暖和熙,配合著狂風嗚咽的,是葉懷昔一波高過一波的嗚咽**,那聲音之中蘊含的痛苦,甚于臨死前的掙扎。
顏寧嗣立于窗前,平靜無波的望著窗外寒風戲謔的世界。
他是緊張的,長年拿刀的手緊握成拳隱于青衫棉袖。
他習慣看人垂死掙扎,習慣聽酷刑下的哀求**,習慣奪人性命。卻從未有生命因他誕生,葉懷昔的聲音,讓他緊張,甚至恐懼。
這些年,他一心撲在九華閣,血雨腥風里看淡死亡,本以為自己早已冷血無情。然此刻,恐懼之感隔了那么多年,再次向他籠罩而來。
恐懼,是因為無力。一度,他甚至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他痛恨一切他不能掌控的力量。包括此時葉懷昔的**和那即將出世的生命。
是顏紗的哭聲中斷了母親痛苦的呼喊。不多久,隱婆抱一襁褓至他身前,滿面笑逐顏開,“生了?”他蹙眉問?!笆橇耍俏恍〗?,恭喜主上?!彪[婆說著,將嬰孩的臉湊于他眼前。
他低頭看到一張皺巴巴的小臉,眼未及睜開,似是感受到他,竟似咧嘴輕輕一笑,“是笑了嗎?”他驚嘆的問,絲毫未察覺那滿足的笑,竟是爬了滿臉。隱婆觀他笑臉,有瞬間愣神,隨即附和道:“是笑了,小姐喜歡主上呢,剛喝了奶,這會兒乖巧的很,這是爹爹?!辈恢醯模贡荒锹暤浟诵?,伸手欲碰觸那張稚嫩到不敢用力觸碰的臉。
正當此時,一名侍女子跪于身前,低聲道:”主上,夫人見紅了?!蹦侵惶匠龅氖?,徒然僵住。待他不顧禁忌的沖至塌前,看到一張慘白的被汗水濡濕的臉。
“就叫顏紗吧”,她說,“何似浣紗溪畔住,綠陰相間兩三家。給她一個與世無爭的人生,遠離這江湖。”
“好,我答應你?!彼λα诵Γ贿_眼底,眸子里透著恐懼。
他見慣了腥風血雨,生離死別,就越是害怕這種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他怕自己的親人一個個離他而去。
他曾經(jīng)那么克制的不讓自己太過在意她,卻總也忘不了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深情的凝望和那聲聲呼喚的“夫君”。
他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有些無力,看著她脆弱的仿佛一團快要凋零的蒲公英,被風一吹,就要散了。
葉懷昔似是卷極了,輕輕的閉上眼睛,嘆息道:“我有些想爹爹了。等到顏紗長大了,把她交給爹爹,讓爹爹幫她挑一個好夫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