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忙著幫雅魚洗漱,出浴后的雅魚一身華美的淡粉絲綢深衣,國色天香,秀眉微簇。
‘真讓人心生憐愛,只是可惜,你生不逢時?!n子黑搖晃下頭,坐上時讓馬車一沉,他打開簾子向雅魚那里招手。在姬良催促下雅魚無奈地坐到韓子黑身邊,其他幾十個隨從跟在后面十輛馬車。馬蹄隆隆,奔向使館。剛出龍?zhí)队秩セ⒀?,身不由己的雅魚,只能聽任命運安排。
雅魚低垂著頭緊縮一旁,韓子黑笑著說,“雅魚美人,別怕,我不會傷害你?!?br/> 緊隨其后的顛簸馬車里擠滿人,勾踐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他還是像被鈍刀一次次地坼裂著傷口。
“難道不是嗎?女子太過于清瘦,使者看上她也是她的福氣了?!?br/> “瞎你的狗眼,瘦?這是天姿國色!使者大人有如此佳人作陪,他才是前輩子積了德!”
“你口水先擦擦干,過段時日,韓大人玩得開心,就可以放你回去抱你娘子了?!薄靶♂套?,你還沒老婆可抱?!闭趤y哄哄,有人問,“那是誰家的娘子?”
“喏,這個狗四家的媳婦?!庇腥酥赶蚬篡`,一邊嬉笑著。車里一時安靜下來,只有馬蹄在“嘚嘚”的前行聲。
“麻蛋,好臭!”
“誰放屁了?”
“原來是你,你身上咋這么臭?”在勾踐旁邊的人努力和他保持距離?!捌婀郑趺磿腥绱嗣烂驳哪镒??”有人非常好奇,“他是越王勾踐?!边€是那個人在解釋?!芭?,是他,那個吳國人質,還沒死???”
“死了,你也沒有機會!”眾人繼續(xù)調侃。
勾踐的腦子在加速孵化,‘他們在說什么呢?哦,那個被他們叫做鴨魚的女子?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 枰粋€新的認知。
‘哦,記起來了,她是吳白的小妾,對,是的。剛死掉的吳白!’勾踐努力從大腦的嗡嗡聲中理出思緒,在沼澤地里艱難地向外跋涉……
‘我是狗四,我是狗四!我是狗四?。 ?br/> 周圍不知誰說了什么,又引起哄笑。
‘狗四今晚得服侍好使者大人,不能讓申胥大人動怒?!篡`帶著一身淤泥,終于攀上一根連接對岸的鋼絲,他在上面搖擺著,竭力想找到平衡,‘我是狗四,孤兒,已經沒有親人、朋友、妻子、兒女。’終于,在一陣顛簸中,他好像找回一絲平衡。
但為什么還是有些隱隱刺痛,憋悶。
‘我不是人,狗四只是一條忠實的狗,大王的狗,申胥大人的狗,使者大人的狗,吳白家的狗,哦哦,吳白死了。不過我還是一條好狗。我可以為大人們做任何事,只求能保住這條狗命?!?br/> 勾踐長舒一口氣,扭曲著的臉慢慢在變得平和。
‘今晚,吳白家的小妾要服侍好使者大人。我是吳白,我是吳白,又是狗四?!_始學著吳白笑,那樣的詭異。
‘她是吳白小妾!’
‘她是吳白小妾!’
‘她是吳白小妾!’
‘我是吳白!’
……
他第一百次地告訴自己。
十幾輛馬車陸續(xù)停在漂亮的驛館門前,眾人紛紛下車,韓子黑跳下,隨后丫鬟們把雅魚請下車。
雅魚突然從人群中發(fā)現了勾踐,她輕呼出聲,隨即就被幾個丫鬟簇擁著隨使者一起進入大門。勾踐淡漠的目光還停留在她心里,她能怎么辦呢?只有局促不安和命運一起隨波逐流。
眾人開始在大門前分流,有些人負責值班守夜,有些人休息,押送勾踐來的幾個隨從和其他使者的隨從還是守在韓子黑的房門外。靜等安排。
門開了,有個認識勾踐的丫頭從韓子黑的房間里走出,路過身邊向他笑了下,表情復雜,勾踐忙低頭,一陣心疼。
‘我是使者大人一條狗,他讓我做什么我做什么?!?br/> 勾踐又開始反復默念。
里面韓子黑吩咐,“其余人退去外室守護,喚狗屎進來侍奉?!?br/> ‘我是狗屎,狗屎是我,我是吳白?!?br/> 走到那扇黑漆金邊的房門,如臨深淵,前面是比以往更險峻的萬丈懸崖,還是那條搖擺著的鋼絲連接著對面未知的世界。他已經一只腳踏上去,知道走歪一步就會摔落,萬劫不復。那里也許有他的家園,但首先自己得做好狗四,做好吳白,做好狗。
敲門進入,轉過廳堂,被韓子黑喚入內室。
‘哦,吳白小妾在這里。’他為自己還能認出她,感到一陣喜悅。
雅魚坐在四周鑲有圍欄的大床缺口處,是異常慘白的臉,在驚恐地暼他一眼后,迅速移向地面,兩只腳緊緊地縮在雕刻著云紋圖的床腿。
‘你現在還是狗四,要服侍大人。’勾踐驚異地聽到腦子里有另一個聲音在對自己吩咐。
‘你是?’勾踐問?!愕男轮魅?!’那個聲音比申胥大人還威嚴。
“狗屎,去看看浴池的水溫是否合適,我要泡澡?!边@是韓子黑在說話。
勾踐還沒從剛才的腦子里的兩人對話中適應過來,新主人很快占據了他的全部意識。
勾踐回答說,“是!”
韓子黑爬上這張通體彩繪的床,后者被壓得咯吱作響。
勾踐快步走向隔壁的浴房,這是專供王室洗浴的浴池,四面墻壁有陶磚,還有壁爐冬天用來升高溫度。有兩個丫鬟已經倒好足夠的水,2米乘3米的浴池里清水蕩漾,水面滿鋪著白色花瓣。
‘好華麗,不是么?狗四?!轮魅藢篡`說,‘確實,奢侈了。’勾踐回答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不用怕,今晚你要服侍好韓大人,過了這一關,生門從此打開?!轮魅说难哉Z透著奇異和令人信服的堅定。
‘是,我的新主!’勾踐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仿佛從此有了鋼鐵盔甲。
‘繼續(xù)做事吧。’勾踐又用手撩下水,水溫剛好,因為夏天,對水溫要求不高。
但腦中閃過的場景讓他的心口疼了下,那是一對男女在浴池中嬉戲。
‘你只是狗四,大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她是吳白小妾,她是人家的小妾?!轮魅藢λ麛嗪龋篡`連連應承。
回到臥房,勾踐垂首對韓子黑說那里一切都準備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