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在本都督眼中,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活人還有一種是死人。
你既然口口聲聲說看出本都督身患隱疾,卻不知我為何寬衣解帶,是想成為第二種人?”
一字一句,殺機盡現(xiàn)。
狄念蓉當(dāng)即顧不得所謂體統(tǒng),猛地抬眼盯住出鞘的長劍,眼中全是赤誠。
“都督救我一命,小女絕對不敢欺瞞都督,我知你隱疾并非世人所傳那樣,而是傷在雙眸,胸口終日悶痛如灼燒,因此都督才會寬衣解帶,少了束縛才能稍微緩解痛處?!?br/> 說著,她連忙伸手拔下連舅舅一家都看不上的素銀簪子,微微用力按下其中隱蔽的環(huán)扣,一根根碧綠色的玉針便顯露出來。
雖然怕龐譽怕的要死。
但狄念蓉還是捧著玉針湊到對方近前。
“都督請看,這便是小女先前說醫(yī)治都督隱疾的關(guān)鍵所在,若有半句謊話,小女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龐譽掃過這些比繡花針還細的玉針,突然出聲問道:“你是白家后人?”
“我母家姓白,祖上的確是有十代御醫(yī)世家之稱的白家,這鐵玉制成的玉針更是白家獨一份的,如今只小女一人手中有此針?!?br/> 狄念蓉言語恭敬,盡管胳膊酸疼得厲害,也依舊穩(wěn)穩(wěn)舉著這唯一可以倚仗的傳家之寶。
龐譽左手按劍,眼簾半斂,卻沒有馬上開口。
一時間屋內(nèi)只有兩道深淺不一的呼吸聲,油燈在昏暗的室內(nèi)輕輕搖曳。
為將者,謀定而后動。
涉及用針,此時不光是她壓著性命在賭,眼前這位被隱疾困擾多年的都督也在權(quán)衡是否有拿命去賭的價值。
但他從來不是優(yōu)柔寡斷之人,片刻的功夫過后,他便開口叫了羅化進來。
羅化還以為能瞧啥好戲。
但當(dāng)看見龐譽嚴(yán)肅的表情后,他立刻神情一正。
“都督有何吩咐?”
龐譽收回三尺長劍,“她要為本都督診治,期間你看住她,若我有個閃失,立刻斬了她的腦袋?!?br/> 羅化懷疑地掃了狄念蓉一眼,抱拳勸道:
“此人來歷不明,都督乃一軍統(tǒng)帥絕對不能以身犯險。”
說罷羅化直接拔出佩刀。
狄念蓉用盡力氣保持原本姿勢一動不動,任由小命再次被他人懸在線上。
“深更半夜哪個女娃還在外面亂跑,你被人追殺怎么就正巧碰上我們都督,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派你來刺殺都督的。”
狄念蓉前世懦弱被人擺布至死,從來不曾有機會見過任何大場面,更不懂朝堂之事。
但她明白如果龐譽信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就算她身懷舉世無雙的醫(yī)術(shù),也必死無疑。
所以她壓著心底的恐懼,神情坦然:
“小女自幼長在鄉(xiāng)野之中,可以用性命對天發(fā)誓,絕對沒有半分謀害都督的心思?!?br/> “好話誰不會說,反正我不信你,都督請三思?!?br/> 龐譽望著眼神瑟瑟,明顯在強裝鎮(zhèn)定的狄念蓉,薄唇親啟:
“好了,為本都督護法?!?br/> “都督!”
羅化還想再勸,但龐譽心意已決,他只能咬牙橫刀守在房中。
狄念蓉深深吞吐了幾口氣,平復(fù)心情以保證施針的時候手不會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