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午夜的大街上,寂寥又空曠,來往的車子三三兩兩,極速駛過時帶動一股冷風(fēng),直拂在她身上,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成惜悅退了兩步,站在昏黃的路燈下陷入沉思,也不知道宋瑀剛才有沒有聽到她報出的地址,要是沒有,那她今晚豈不是要露宿街頭了?
在蕭瑟的晚風(fēng)中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后,對宋瑀已經(jīng)漸漸失去耐心的她,正想著其他可行的辦法,此時,一輛黑色轎車在她面前減速靠了邊。
看到熟悉的車型和車牌號,成惜悅面露錯愕,愣在原地沒有動。
駕駛位上的男人推門而出,繞過車頭走到路邊時滯怠了腳步,朦朧的街燈籠罩在他身上,明暗分界處光影交錯。
看了看地上逐漸縮短的影子,成惜悅朱唇輕啟而囁嚅,過了半晌才低低輕喚了一聲“大哥”。
興許是在涼風(fēng)中待得久了,她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嘶啞,令站在公路邊緣的沈其琛緊鎖了眉頭。
“過來。”
“嗯?”成惜悅緊抱著雙臂,遲疑不前。
沈其琛輕輕一嘆,徐徐朝她走近,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感受著她滿身涼寒。
對于她,他想,自己大概已經(jīng)彌足深陷了。
重生之初,被愧疚折磨的他只想不著痕跡地去補償滿足她的所有需要,因為虧欠,所以念念不忘??傻胶髞?,他慢慢貪心起來,想要的也不僅僅是被原諒寬撫后的心安,他開始貪戀,貪戀她開心時的笑容,生氣時的嬌嗔,難過時的悵然;貪戀她喝醉時胡言亂語的模樣,遇到問題時倔強逞強的模樣,甚至是每每遇見不情不愿卻還是要叫他一聲大哥時的模樣。
他寵她,超過沈攸寧,原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救贖良心的本能,卻發(fā)現(xiàn),原來早已超過了本能,沒人告訴過他,寵愛也會上癮。
即便夜路難行,即便她一步也不肯邁出,他也心甘情愿走完全部的路程去靠近她,去擁抱她,去趕走她周身寒意。
措不及防被擁入懷里的成惜悅驚諤萬分,想要推開他,卻又舍不得那包裹在她身上的溫暖。
因為離得近,她感受著來自他胸膛的平穩(wěn)心跳,一下一下,慢慢撫平她內(nèi)心深處的焦躁。
夜風(fēng)依舊絲涼如水,當(dāng)溫?zé)岬暮粑鼡湓谒饴兜念i項時,成惜悅倏地驚醒,抬起腦袋,面色訕訕,“大哥,你,你先放開我?!?br/> 沈其琛低頭,清冷的目光掃過她的小臉,邊松開手邊問道:“冷嗎?”
成惜悅正要搖頭,面前的男人已經(jīng)脫下了西裝外套披在她肩頭,“小心著涼?!?br/> 沒了外衣,他身上只著了一件白色襯衫,領(lǐng)口半開,露出性感的喉結(jié),成惜悅恍然察覺自己奇怪的視線,臉頰滾燙,心虛地低下頭顱,“大哥你怎么來了?是宋瑀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久久沒聽到他的回話,成惜悅又疑惑抬頭,見他目光沉沉,臉色似也不太好,莫名更加心虛,支支吾吾道:“他明明,在電話里說會親自過來接我?!?br/> 沈其琛嚴(yán)肅的時候就說明他在生氣,雖然她還弄不懂他在為什么生氣,但服軟總是最有效的。
成惜悅正想說兩句好話,可話還沒說出口,就先打了大大個噴嚏,她趕緊捂著鼻子偷偷瞄他一眼,有點糗。
沈其琛本來確實生了氣,被她這一連串小動作一逗,立馬就沒了脾氣。
他生氣她遇到困難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他,也生氣自己始終沒得到她的完全信任,不過,他看著她哪躲閃的小眼神,眼中的清冷漸漸被所溫柔取代,來日方長不是嗎?
“上車?!?br/> 見他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成惜悅不敢造次,老實地跟著上了車。
上一次來沈其琛的別墅還是年前,一樣的深夜一樣的燈火通明,尨眉皓發(fā)的劉管家一樣站在門口等著他們回家。
成惜悅看著眉眼彎彎跟她打招呼的老人,慚愧又窘迫地笑了笑。
“二小姐二小姐?!鼻宕嗟耐粼诘厣限D(zhuǎn)著圈,一會兒東一會兒西。
成惜悅低頭看著圍著她滾過來滾過去的小圓球,莞爾一笑,“你怎么還沒睡覺?”
“先生說要去接二小姐,所以我睡不著?!?br/> 她聽后有些愕然,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男人,難道因為要迎接她所以別墅里的人才都沒有睡覺?
感受到她的驚疑的目光,沈其琛仍是面無波瀾,“它不需要睡覺?!?br/> “我需要我需要,先生我需要睡覺啦?!?br/> 小機器人不服氣地在地上打滾撒嬌,卻被冷漠的男人一腳踢開了。
目送小圓球滾遠(yuǎn)后,成惜悅?cè)炭〔唤按蟾缒阏嬗字??!闭f罷她又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沈其琛眉峰一蹙,厲聲喝道:“快去洗澡?!?br/> “哦?!睉?yīng)著,她低頭又是一笑,生怕被某個裝腔作勢的男人發(fā)現(xiàn),逃也似的地跑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