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過后,烏云聚集,天地間變得更加陰沉,仿佛抹上了一層濃濃的墨汁,直到天空再也撐不住,大雨瞬間傾盆而至。
陳唐國軍營大帳之中,李驀然和李春風二人正處上座,二人臉上都有不少傷,下方則坐著昊陽門的幾位長老和其他將領,李浩建和李扶傾等人則站在大帳最外面。
李春風猛地拍了拍椅子扶手,突然大罵道:“沒想到這些年,新北國的軍隊竟然壯大到這等地步了,是我們失算了,這場仗,恐怕是打不贏了!”
李驀然在回來之后,也知道了溫泰何右臂被砍斷的事情,只是用手杵著腦袋在那沉思,一句話也沒說。
南院大長老說道:“兩位門主,如果再等不到后方大軍的話,咱們還是盡早撤軍吧,不然昊陽門恐怕就要全軍覆沒了!”
李春風看了一眼低著頭的李驀然,似乎在想著什么,說道:“要撐兩日,也不是沒有辦法,那新北國的軍隊雖然勇猛,但畢竟是夷地莽夫,沒甚計策,我們只需稍使計策,便能勉強撐過兩日!”
“可如若這兩日大軍不到,那可如何是好?”南院三長老陳玉美擔心道。
二長老劉生生道:“這大可不必擔心,后方已然有快馬來信,說支援大軍兩日內必到,所以我們只需拖住便可,大軍一到,那新北國的一幫雜碎,又如敵得過我們?”
劉生生此話一出,賬中眾人都是面露驚喜,李扶傾也在想,如真是劉生生所說那般,那這兩日也可勉強撐得過去,只是不知道李春風又有什么好的計策。
這時李驀然也抬起了頭來,看了李春風一眼,問道:“這事我為何不知?”
李春風拍了拍李驀然的肩膀,笑道:“賢弟想多了,為兄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只是我們昊陽門接下來務必擋住新北國的進攻,守住菩蠻城,如若失了城,那就算大軍支援到了,那也只能是徒勞了!”
“那你且說有何計策?”李驀然問道。
李春風站了起來,走到大帳中央地圖前,伸手指了指一座山,說道:“這萬慈山險峻陡峭,兩邊都是高聳入云的樹林,這些年天連降暴雨,我們大可在此地埋伏,那新北國的將領定然想不到我們會有此計,到時就等那新北國軍隊通過此地吧!”
陳玉美道:“萬一這新北國不通過這里怎么辦?”
李春風呵呵一笑,解釋道:“這萬慈山乃是一個重要隘口,是從新北國進入我們陳唐唯一一條近路,我們此前一戰(zhàn)敗下了陣來,那新北國將領又都驕傲自大,想必未來兩日,必定會乘勝追擊,想要一舉遷滅我們昊陽門的軍隊,所以定然不會拖太長時間,兩日之內,他們必定會有所動作!”
白樸捋著嘴邊胡須,點頭道:“門主說得沒錯,我對那新北國的將領也有所了解,特別他們的大將軍北肆,雖然修為極高,已快接近知地境,可性子急躁,有勇無謀,即使軍中有兩位軍師,可在他面前,也完全做不了主,所以依他的性子,兩日之內,倒是有八成可能會進攻我們!”
他這一說,眾人都略微點了點頭,覺得此話有理,不過一旁的李驀然卻是心有所思,就算那上將北肆有勇無謀,可人家的軍隊畢竟是己方的兩到三倍,就算是埋伏,又如何勝得過那新北國的大軍?
想到此處,李驀然道:“春風兄還請繼續(xù)說下去!”
李春風道:“這也算不上什么良策,但這一策,足夠拖上兩日!”
李驀然已然意識到了什么,轉頭看著他:“還請春風兄直說,這次出征你是統領,我們北院全然聽你的便是!”
李春風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只是還望賢弟你立下軍令狀,這御敵之策,恐怕會讓你們北院背上不少風險!”
李扶傾一聽到軍令狀這一詞,又見其他長老在此時都互相看了一眼,忽察覺此事有些蹊蹺,忙走上前來,拱手對李春風道:“門主,有什么任務盡管派給我們北院就是,何須要立下軍令狀?難不成信不過我們北院,要把我們北院鎖住不成!”
陳玉美聽了李扶傾的話,怒視著他,大聲吼道:“大膽,他是你伯伯,又是南院門主,你一個小輩怎可如此說話?這里也沒你說話的地兒,退回去!”
李扶傾冷哼一聲,道:“我說的不過是實話罷了,難不成你們南院拉我們墊背,我們也要去送死嗎?都知道軍令如山,不可動搖,一旦立下這軍令狀,那我們北院就算死光了,你們南院也可以坐視不管,那我們又找什么人說話?”
這時劉生生瞪了李扶傾一眼,笑道:“我當誰這么大口氣,原來是北院那個廢物!”
白樸忙拉了拉劉生生,佯裝勸道:“哎,怎可如此說北院少主,他可是李驀然門主的兒子,你這般說話,且不是不把咱們李驀然門主放在眼里嗎?”
劉生生應了一聲,忙轉頭對這李驀然,佯裝賠禮道:“驀然兄,我心直口快,還望諒解,并無故意辱你之意!”
李驀然擺了擺手,略微點了點頭,壓根不想理會他,是不是故意的,瞎子也能聽得出來,更不用說劉生生那強忍著笑的表情的,不過大家心中都清楚,所以無需爭論罷了。
這時李春風道:“行了,剛才扶傾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不過且先聽我把話說完,再反駁我也不遲!”
眾人都沒再說話,只是細聽著李春風要說什么,李春風又看著地圖上的萬慈山關隘,道:“萬慈山這里地勢低洼,兩邊都是險峻陡峭,如若我們先派一眾軍隊,到后方隘口阻攔,又派一眾軍隊藏于兩面山頂的樹林之中,一旦后方隘口的軍隊與新北國的軍隊打起來,那我們不僅可以先行設下陷阱埋伏,再射一通暗箭,最后再出去前后夾擊,諒他人數再多,對我們來說,也不過只是甕中捉鱉!”
南院幾位長老一聽,連忙拍手叫好。白樸道:“果真好計策啊,這新北國弓弩手處在后方,如若我們派弓弩手和前排兵往后進攻,不僅大大削弱了地方遠程兵的實力,而且還能與關隘后方軍隊兩面夾擊,實在是妙,如此一來,要拖上兩日,等待大軍,那也是足夠了!”
李驀然在一旁聽了,倒也覺得有些道理,只是如若真這般安排,那處在關隘后方的軍隊就十分危險,這時處在敵人前方,將面對卻是敵方修為最高的將領,以及兇悍無比的前排兵。
要長時間拖下去,等到埋伏的軍隊從敵人后方殺過來來,那無疑要用士卒們的尸體去堆出來,這樣的結果,雖然能夠戰(zhàn)勝地方,恐怕自己北院也會全軍覆沒,所以這個軍令,就如同是死刑一般。
此時李驀然已然明白李春風的用意,十分擔心,但李春風作為統帥,他又如何能違抗軍令,當下只得拱手對李春風無奈而嚴肅的道:“全聽統帥命令!”
李春風見他似乎沒什么意見,這才說道:“既然如此,那隘口就由你們北院守住,我會派我們南院的人在兩邊山上埋伏,待敵人過了關隘,便與你們兩面夾擊敵人,如此一來,足以等到大軍支援!”
李驀然應道:“遵命便是!”
“只是如我剛才所說,要抵擋敵人,必當不懼生死,所以,不知賢弟可否立下軍令狀,無所謂生死,也要盡力抵抗敵人,如若退縮,軍法處置!”李春風微微笑道,卻似乎笑里藏刀。
李驀然想了一想,雖然察覺李春風此番作為,有所圖謀,可畢竟是國家大事,如若自己當真退縮,那身后菩蠻城的幾十萬百姓怎么辦,所以當下只得拱手應道:“我愿立下軍令狀,絕不退縮,誓死抵抗敵人,不過也還請統帥記住,一旦我們北院軍隊和敵人交戰(zhàn),立馬從敵人后方夾擊!”
“那是自然!難不成我們北院還會置你們生死不顧不成?”李春風顯得認真了許多,說道。
李扶傾在一旁聽了,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忙上前扶著李驀然的手,道:“爹,這軍令狀不能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