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俱樂部禮堂擠得水瀉不通,甚至在禮堂的外面也站滿了人。
自然是人手一票,實名制的,投票贊成還是反對,集不集資!
工人們能這么齊刷刷地參加,這是建廠以來的頭一遭。
魯博和寧川坐在主席臺上,把這決定企業(yè)命運的時刻交給了工會。雖然擠得水瀉不通,但秩序井然,會場鴉雀無聲。工人們臉上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神圣感。
工會主席劉長然一直站在舞臺的前面,看著工友們都有秩序地到場了,蹦跳的心才放緩了。
他瞅了一眼肅靜地坐在臺上的魯博和寧川,說句心里話,他認為投票是多余的,這集資只要廠里下個文件就行了,何必這么興師動眾的,倒是有點推卸責任之嫌。
廠里走到這一步,破了也好,省的再費力不討好!劉長然是有氣的,干了一輩子的工會,受氣不說還窩囊,就像去年,廠里有對小夫妻沒分上房鬧開了離婚!
按理說,他們離婚可管不著工會的事吧?可那承想,女的把孩子抱到了工會,把孩子一放說:“孩子是國家的更是廠里的后代,他不要俺也不要!”說完人就沒了影。
這可把劉長然氣的跳了腳,讓婦聯主任當上了臨時的娘,又喂奶又是洗尿布,孩子在工會一住就一個月,最后實在熬不過了,把禮堂后面的一間平房給了小兩口才算完事。
想想都膈應!這集資好了行,不好又要讓工會頂黑鍋。寧川了解劉長然的心思,從這不冷也不熱的做派,看出他是怕以后擔責任,更怕工人們到他家鬧事。
寧川知道這集資是在走鋼絲,好了皆大歡喜,壞了血本無歸!如果讓魯博把責任扛了,有失公平。
所以他更主動了起來,拿著話筒搶先說:“各位工友,這次的全廠大會沒想到來的這么全,從這點看都已經心里有數了!”
寧川望著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又提高了嗓門說:“我身為黨委書記,萬分激動!在廠里生死存亡的時候,工友們的思想覺悟顯示了出來,集資是萬般無奈下才做出的,我可以向大家保證,最多兩年,把本先還給大家!”
魯博并不擔心職工們的集資打了水漂,在他看來,先把生產啟動起來,有了產品才有下一步的打算。
坐在主席臺下,前排的有耿大膽、王栓子、舒大同、郇勞、艾卓、王大民、項露等。
房燦沒有上主席臺,臉陰得很厲害,他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西門邊,身邊自然跟著一幫人,他對候在身旁的供應處孫小槐說:“這錢肉包打狗!”
孫小槐自然心神領會,他起身出了禮堂,走到人群里和一幫人嘀咕了幾句,很快又回到了房燦的身旁。
當寧川的話剛落下,孫小槐就站到排椅子吆喝開了。
“啥叫集資?當我們是傻子嘛!大家別聽他說的天花亂墜,他們是借承包來詐工人的血汗錢!”禮堂內不同的位置立刻響起了復合聲:“大家別上當!”
“肉包打狗!”
“到時喂了狗,可別說沒告訴你們!”
……禮堂里騷動了起來。
坐在前排的耿大膽不高興了,他起身抬起柱拐剛罵:“媽拉……!”就被魯博的聲音蓋過了。
“這樣吧,想跟我干的可以集資入股,或者兩年期到連本利息一塊結算!不想在廠干的,我也不阻攔。”
魯博的聲音不高,卻有一股穿透力,騷動聲停了下來。
“我說過的,一句是一句!現在可以大家想想,沒人強迫你集還是不集!也可能擔心不集資廠里不讓工作,這個大可放心,唯一不同的是每年沒有分紅!還有,如果有人不愿在廠干了,可以辭職,我們不會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