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燼落,屏上暗紅蕉。閑夢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蕭蕭,人語驛邊橋。
其實在辛遙提出要阿霖放過自己的師妹之前,她親自去見過這個小師妹……
“師姐,你來了,”辛遙在一處客棧外停下了腳步,剛翻窗而入,屋子里就傳來一個帶著戲謔的女聲,“許久未見,師姐別來無恙否?”語氣里并沒有半分關懷。
女子背對著窗站在桌邊,像是早就知道辛遙會來,還特地沏了一壺茶等著她。乍一看她的裝束和辛遙竟有七八分相似,同樣一身便于行動的勁裝,頭發(fā)也束成高高的馬尾,只不過額前環(huán)繞著一圈小指粗細的辮子。綁馬尾的繩子末端有明珠和羽毛做裝飾,比辛遙的彼岸花發(fā)簪更明艷醒目,也更顯嬌俏。她的個頭比辛遙略矮一些,不過雙十年華,看上去性子也更活潑。
“原來,真的是你……”辛遙神色復雜地看著她,幾分不解幾分悵然,更多的則是失望。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勁道大得指關節(jié)都泛白。
“是我,你打算怎么處置?”女子轉(zhuǎn)身,抬頭看著辛遙,心情似乎還很愉悅,依然笑著道:“毒是我下的,那個相府的小姐是我傷的,你其實早就懷疑我了吧?”承認得倒是干脆。
“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辛遙的氣息不穩(wěn),這句話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透著無奈和痛心——知道了答案又能怎么樣呢,真的要同門相殘嗎?拜師入琉璃閣的那一天,師傅的話言猶在耳。琉璃閣禁令:一禁同門相殘,二禁濫殺無辜,三禁忤逆師門……
“為什么!”那女子冷笑了一聲,“師姐問我為什么,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嗎?”
“就算你有再多理由,可是師妹啊,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天子腳下,豈能容你放肆!”辛遙的眼神向來是冷漠的,此刻確是多了幾分痛色,使得那雙琉璃色的眸子多了些人情味。有時候,冷漠并不是無情,只是一種避免被傷害的工具罷了。
“這么說,師姐你是打算抓我去問罪了?你忘了你曾經(jīng)說過,永遠不對同門拔劍嗎?”
“我沒忘……”辛遙退后了一步,“但是……”
“但是這樣是非不分,牽連無辜的人算什么同門?”窗外有人接上了辛遙的話,話音未落,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跳了進來,站在辛遙身旁。雖然只露出一雙眼睛,辛遙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不用想都知道,欣遠只怕是一路尾隨她而來。從什么時候起,這人就成了她的影子,甩都甩不掉,而她也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如影隨形的暗中守護。也許只有在你最落魄時,才會知道誰是為你擔心的笨蛋,誰是形同陌路的混蛋。
“你又是誰,我們師姐妹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哪涼快哪待著去。”女子上下打量了欣遠一通,十分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知道來人功夫不弱,剛才她們都沒察覺到窗外有人。
欣遠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竟然又被嫌棄了,世道不公啊!隨即正色道:“你打傷了我妹妹,這事怎么輪不到我管?你師姐下不去手抓你,我可以代勞,本公子可不懂憐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