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康,家中行五,還是一個粟特人?
劉稷順著斜坡滑下去,小心地踩著卵石,河水冰冷刺骨,澆在臉上渾身都是一個激靈,現(xiàn)在的他,需要這樣的刺激。
洗了兩把,劉稷深深地凝視著倒映在水里的那張臉,既陌生又熟悉,盡管心有所感,然而直到親眼所見,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是那個24歲風(fēng)華正茂的少校情報參謀了。
黝黑泛紅的膚色,也就是后世俗稱的“古銅色”,和后世區(qū)別不大,從眉眼看這具身體的年齡不會很大,只是多日不修邊幅,細而短的胡茬遍布整個下頜,倒是顯出了幾分成熟。
頭發(fā)被一根布條條層層裹起來,有一塊滲出的顏色很深,這就是他昏迷的原因,或許在自己占據(jù)這具身體之前,原來的主人就已經(jīng)神魂俱滅了,他才沒能繼承原有的意識,劉稷站起身,讓自己的整個身軀在水面上顯現(xiàn)出來。
看得出來,這具身體的發(fā)育很不錯,高度大約在一米七五左右,比起后世的他也只差了五厘米,小腿粗壯,大腿微屈,雙臂有力,動一動就能感受到鼓起的肌肉,至少說明蛋白質(zhì)的補充還是很充足的。
窮文富武,要么原主人的家庭比較富裕,要么就是本人身份比較貴重,不管是哪種,對他而言都是個好消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至理。
腳下放著一個包裹,劉稷彎腰將它拿起來,手臂上微微一沉,他趕緊用另一只手抱住。
包裹不大,外面是一層油布,應(yīng)該是用作防水的,中間是多層粗麻布,目測比海軍用的帆布纖維還要長,最里層則是錦緞,光滑細膩,打開后露出來一截圓柱狀的手柄。
這個圓圓的手柄差不多40厘米長,整體有大概5度的彎曲,表面雕刻著陰文的圖飾,非常簡潔明快,劉稷用大姆指的指肚延著圖飾一點點地移動,直到一個細縫處,手上一用力,手柄便延著細縫被頂開了,露出一截金屬的細白光澤。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是一柄短刀,沒有護手,刀柄與刀身連成一體,入鞘之后就變成了一個手柄,樣式有點像是后世的‘藏刀’,他沒有拔出來,一反手將它插進了腰間的系帶里,或許這就是唯一的防身之器。
下面壓著一堆圓形金屬片,短刀被拿開之后,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黃燦燦閃著光的是金幣,白色的是銀幣,青色發(fā)黑的則是方孔銅錢,也是他唯一認(rèn)得的貨幣,圍著孔面的是繁寫的“開元通寶”四個字。
扒開這些錢幣,露出來的是一撂紙和衣物,劉稷拿起最上面的一張,將它慢慢展開,是一封手寫的文件,紙質(zhì)很粗糙,還有隱隱可見的毛邊,不過吸墨性非常好。
不出所料,上面的文字不僅是豎排的,就連標(biāo)點符號都沒有,再加上全是繁體和異體字,艱難讀下來,連猜帶蒙,大概認(rèn)出文書是過關(guān)用的,因為上面蓋著許多官印,從都督府、都護府到州、郡、縣、關(guān)之類的,以及各處官吏的簽押。
很快,他在文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這是一個單行,同時包括了來歷和年齒。
“交河郡百姓宣節(jié)副尉康采恩年拾六”
沒想到,這具身體的主人居然是個16歲的小鮮肉,惋惜之余,劉稷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好不容易到了文書的末尾處,他的目光一下子停留在上面,久久沒有移開。
“天寶十一載四月初三”
從上到下一共九個字,除了寶字的繁體有些難認(rèn),其余都是一目了然,這就是劉稷執(zhí)意要擺脫那個同伴的用意所在,他想要從這些東西里,找出有用的線索,如今已經(jīng)漸漸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