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此事后,青竹和走召便結(jié)下了仇怨。
偷吃魚的事走召當(dāng)時沒有告發(fā),過了一段時間青竹自然不以為意了,依然糾結(jié)著那幾個游手好閑的和尚,整日里偷懶欺壓著其他小一些的弟子替他們干活,吃飯時多拿多占更是常事。
寺中掌事的僧人也曾收到過弟子們的舉報,幾番訓(xùn)誡之后青竹表面上有所收斂,但私底下依然是我行我素,還屢屢與走召尋釁。
走召不是軟弱的性子,盡管有風(fēng)竹時時勸解,但他捉弄捉弄青竹還是能做到的。
這日,青竹強占了同屋師弟的床鋪,那小和尚眼淚汪汪的在灶間掏爐灰,被走召撞見。
“男子漢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走召從大鍋里舀熱水,瞥了瘦弱的小和尚一眼問道。
“是青竹師兄,他嫌自己的鋪白天曬不上陽光,就強行把我的被窩扔到了最邊上靠近門口的地方,還威脅我不許告訴別人,又讓我來掏熱熱的爐灰去給他取暖?!毙『蜕幸娛亲哒伲浪呛苌賻讉€不畏懼青竹的人之一,便委委屈屈把事情說了一遍。
正值冬天寒冷的時節(jié),寺里有規(guī)定,年紀長的弟子要照顧年幼的師弟,晚間各房里都是從小到大由里到外的床鋪安排,青竹那么大的人了還做這種事,走召覺得不齒。
看著灶間就像棵豆芽菜的小和尚,走召勸慰了兩句,便不動聲色的走開。
蓮花山的冬天格外冷冽,寺里弟子身上的冬衣、床鋪上的被褥,基本都是靠香客的布施而來,再有就是張?zhí)貜母畮鞊艿你y錢支持。
盡管如此,對百余人的開銷也是杯水車薪,寺里用度時常捉襟見肘。
每年一到這個季節(jié),誰有一床比較厚實的被子,或者有一件厚實的棉襖,那就是無比幸福的事情了。
但是,這些煩惱在青竹而言卻是不存在的,因為在眾弟子中最暖和的被褥永遠是他的,誰也不敢為了這個去跟他爭。
晚課之后,青竹袖著手回到房里,同屋住著的七八個師兄弟紛紛上前獻殷勤,有偷偷藏了饅頭給他留著的,還有主動要幫他去打洗腳水的,真正一副帶頭大哥的派頭。
青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其他人的奉承,洗了腳頭一個鉆進被窩,床鋪早有人給他拿大灶上未燃盡的爐火來給他熏得暖烘烘的了。
愜意地瞇了瞇眼睛,青竹滿意道:“都睡吧、都睡吧!”
眾人這才如獲大赦,急忙各自收拾鉆進自己冷冰冰的被窩,比起青竹的待遇,他們用體溫去溫暖被褥的過程只能是蒙著頭瑟瑟發(fā)抖了。
忽然,青竹大叫一聲,一下子從被窩里赤腳跳到了地上,連聲疾呼:“有蛇、有蛇......”
大冬天的哪有蛇?其他人探出光頭盯著青竹,見他驚慌失色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一向油鹽不進的青竹師兄能嚇得面如土色,倒不像是玩鬧,便忍著寒冷爬起來去看。
青竹的被子掀開著,一條灰不溜秋的蛇正緩緩的在褥子上昂起頭,間或吐一下芯子,發(fā)出“咝”的一聲。
原來真的有蛇!
眾弟子同時驚呼,一個個喊叫著從床上跳下來,誰知道還有沒有蛇也鉆進了他們的被窩呢?
青竹赤腳跑過去拉開門,對著院里大叫道:“救命啊,有蛇,救命?。 ?br/> 夜里的天賜寺靜謐冷寂,青竹的叫喊打破夜晚的安寧,像老樹上棲息的夜梟般刺耳。
很快,墨竹帶著兩個成年和尚過來,嚴厲地呵斥了青竹后走進他們住的房間。
那蛇是蓮花山極為常見的土蛇,樣子丑陋駭人,還有一定的毒性。
墨竹皺眉,這個時節(jié)蛇都冬眠了,怎么會無故跑到人住的屋里來呢?
或者是冬日嚴寒,有一半條被凍醒了,循著人身上的熱氣溜進房間來了吧!墨竹不作他想,順手抄起屋里的一把掃帚,伸過去挑起蛇,慢慢退出房間。
那蛇在冬天里破例醒來本就懨懨的,被門外的冷氣一激,瞬間盤起身子僵硬成小小的一盤。
墨竹是佛門弟子,自然不愿意殺生,命身后一個和尚道:“好好送它出去,找個洞穴放了?!?br/> 那弟子接過去,幾步走遠了。
這番動靜驚動了闔寺人等,各房里的僧俗弟子都出來看熱鬧。
“想不到青竹真的怕蛇!”走召在人群里偷偷咧嘴一笑。
就聽墨竹師兄沉聲問道:“青竹,你這么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罰你從明日起巡夜,直到所有人都睡了你再休息?!?br/> 青竹不服氣,大聲辯解:“師兄,我的被子里有毒蛇,肯定是有人想要害我。你不但不查明白,還罰我?”
墨竹哼了一聲:“你說有人要害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滿寺里凡是未成年的師兄弟,哪個沒有被你欺負過,你害他們還差不多?!?br/> “師兄你這是明擺著偏袒兇手?!鼻嘀褚廊唤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