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在城頭上遠遠看見匈奴軍中起火,欣喜道:“火器營得手了!”
身側(cè)吳瞎仙撫掌笑道:“將軍這一招高明,看他匈奴人沒了糧草還能堅持多久。”
城頭西北風烈烈,纛素在風中漫卷漫舒,扯起“喀喀”的聲響。
放眼望去,茫茫的地平線盡頭處有俯臥的山脈,與黛青的天幕接連在一起,像一只伺機而動的怪獸在窺伺這天地。
馬騰撥開頭盔上被風吹到臉前的簪纓,含笑道:“我猜匈奴人此時正暴怒的跳腳呢,讓弓弩手都警醒著點兒,箭支不多讓他們等匈奴兵靠近些了射殺,免得浪費?!?br/> 這話自然是對身后的傳令兵說的,令兵響亮的答是,騰騰跑下去傳。
吳瞎仙若有所思道:“將軍這是第一次指揮戰(zhàn)事?怎么看著像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似的?!?br/> 馬騰難得玩笑,學著吳瞎仙一貫的語氣神秘道:“天機不可泄露也!”
說完自己倒先笑起來,沖淡了城頭肅穆的戰(zhàn)時氣氛。
吳瞎仙明白,世間總有一些隱士高人避居塵世之外,卻將奇學異道傳授給有潛質(zhì)的弟子門生,讓他們?yōu)樘煜屡d亡盡力,往往在亂世里總能救大廈于將傾、挽狂瀾于即倒。
或許馬騰就是這樣一個人,才不愿意將自己所學的出處宣之于口吧?吳瞎仙不再繼續(xù)問,但看馬騰的眼神卻越來越贊賞。
果然不出所料,騎兵營和火器營剛剛回城,就見遠處薪火點點往城下而來,很快匯聚成一片明亮,把半邊天空映照得紅彤彤的,匈奴人這次受了刺激來的倒是迅速。
馬騰斂容肅然大喝道:“弓弩手準備?!?br/> 城頭弓弩營將士齊齊張弓搭箭,借著火光瞄準了匈奴軍。
而守在城下的長槍營士兵則悄悄伏在衛(wèi)軍開挖的戰(zhàn)壕這邊,盯著匈奴軍的戰(zhàn)馬逐漸靠近。
碩克糧草被燒光急怒中只圖速戰(zhàn)速決,不屑辨認前方的壕溝,自以為匈奴騎兵有比漢軍更為優(yōu)良的戰(zhàn)馬和騎術(shù),命騎兵們只管往前沖,步兵押后,匈奴軍呼喝著沖了上來。
馬騰在城頭看的分明,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
近了、更近了,匈奴騎兵驅(qū)馬疾馳到了壕溝邊,施展開他們高超的騎術(shù),一提馬韁,戰(zhàn)馬縱起四蹄跨過深深的壕溝,飛一般的落到西涼軍陣地上。
漢軍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只見西涼軍的長槍隊挺直了槍尖對著剛剛落地的戰(zhàn)馬,直往它們的馬腿刺去。
戰(zhàn)馬凌空而來,前蹄才踏實了地面后蹄卻還沒有著落,根本沒有多余的應對方式,只能眼睜睜任由長槍刺入馬腿。
“嘶律律”聲聲哀鳴,匈奴兵的戰(zhàn)馬發(fā)瘋了,要么吃痛倒地不起,要么狂亂的尥蹶子蹦跳,把馬背上的騎兵紛紛撂下地來,再由大刀營的兵士上前收拾倒地的匈奴兵,打的那叫一個配合默契完美銜接。
碩克在陣前掠戰(zhàn),看騎兵受挫又驚又怒急命撤回,但為時已晚,安全撤回的士兵和馬匹寥寥無幾,大多已經(jīng)被漢軍或殺或俘,一支騎兵隊伍就這樣頃刻間傷亡殆盡。
“鄭羽你欺人太甚!”碩克怒罵,接連失利讓他怒火滔天,但碩克并不清楚,城頭指揮戰(zhàn)事的并非鄭羽。
薩克渾跳下馬單膝點地向碩克請戰(zhàn)道:“世子,讓末將帶勇士們前去替騎兵報仇?!?br/> 薩克渾是老將,對敵經(jīng)驗比較豐富,由他去攻打漢軍碩克是放心的。
碩克應準道:“薩克渾將軍,本世子令你帶兩萬人上去全殲對面的漢軍,可有信心?”
薩克渾用匈奴特有的軍禮,右手拍上自己的左胸躊躇滿志道:“世子放心,末將一定提了鄭羽的人頭來見。”
說罷就起身命小校去點兵,兩萬勇士攻克酒泉他非常有信心,鄭羽萬把人怎么會是對手?
匈奴人直到此刻還蒙在鼓里,不知道令他們損失慘重的并非鄭羽,而是西涼都護馬騰。
西涼軍的長槍隊和大刀隊大獲全勝,不再戀戰(zhàn)立即押了俘虜進城,城門又緊緊關(guān)閉。
匈奴人的騎兵顯然不中用了,城頭的兵士們齊齊歡呼,而馬騰的臉色卻更加肅穆。
小小的勝仗固然鼓舞士氣,但匈奴人的兵力卻遠勝于自己。
馬騰打眼看去,城下浩浩蕩蕩的匈奴陣營應該在五萬之數(shù)。如果料得不錯,敵人馬上就會組織反撲,鄭羽當起了甩手掌柜不肯出力,除去留守大營的五千將士,憑自己現(xiàn)有的這些人想要守住城門必然會費一番氣力。
但是,若能堅守到天亮,匈奴人就會不戰(zhàn)自退,馬騰十分篤定。
因為他們行軍疲乏還沒來得及休整,就被自己派人燒了糧草而激怒前來作戰(zhàn),恐怕也是勉力支撐,再經(jīng)過一夜的鏖戰(zhàn),天亮后沒有糧食補給,匈奴人還拿什么精力來繼續(xù)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