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這是因陀羅絞盡腦汁后,對會客廳中氣氛的形容。
恩里侯爵端端正正的坐在會客廳的椅子上,銳利的目光毫不掩飾的直視著眼前“落魄的公主”,而維娜也不甘示弱,哪怕那副強作鎮(zhèn)定的樣子有些稚嫩,卻也竭盡全力擺出了王族的威勢,向恩里克睥睨而去。
半響,這位大貴族才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
“這次我就不追究了。請讓這個平民離開,下次再讓這種人進皇宮之前,請先向我,議院或者維恩王子征求意見?!?br/> 明明是在說因陀羅的事情,但他的眼中卻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因陀羅的身影,似乎僅僅是看上一眼他眼中所謂的平民,便會讓他的眼睛沾染污垢一般。
話語中雖然充滿了“請”這樣的利益用詞,但語調里卻沒有半點請求的意思,倒不如說是在命令更為恰當。
維娜面頰一抽,忍住心中的怒火,問道:
“我如果申請讓我的朋友進入皇宮,又怎樣?”
“毫無疑問,我會駁回?!?br/> 意料之中的答案。
維娜眼神一冷:
“她,因陀羅,是我的朋友,不管她是不是平民,都是我的朋友。身為皇族,我邀請一位朋友進入皇宮是我的權力,何須向你打什么報告?”
恩里克微微一笑,鎮(zhèn)定自若的答道:
“邀請朋友進入皇宮自然是您的權力,我的公主殿下,但您剛剛回歸血脈之地,身為皇族的禮儀老師,我有義務對您的禮儀問題進行糾正?!?br/> 他掃視了一眼四周金碧輝煌的會客廳,卻在目光即將落在因陀羅之前猝然收回,
“就比如,根據(jù)先王的口諭,會客廳是會見各國政要的神圣場所,請問您的這位朋友,是哪國貴族,又或者是哪國富豪?”
恩里克口中的先王,自然不是指維娜的父親,而是指玫瑰戰(zhàn)爭后篡位奪權的舅舅。他如此說,無非是隱晦的提醒維娜,注意你現(xiàn)在的身份。
他可是舅舅黨,在玫瑰戰(zhàn)爭當中一馬當先的戰(zhàn)隊了北境王的隊伍,甚至比歐內斯特還要早上許多,是名副其實的從龍之臣??梢哉f,國內幾大貴族里,就他背叛先先帝是最狠的,一旦維娜得勢,他必然是那第一批上名單,挨銃子的人之一。
所以,在維恩將流浪在外的維娜接回來之后,恩里克徹夜未眠,連夜根據(jù)維恩的性格,維娜回歸后維恩的收益等一系列因素詳細分析出了維恩所作所為的原因。
最后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他大概是真的蠢吧。
不論怎么看,維娜死在外面都比回到王宮要來的有用,憑空給自己樹立一個王位宣稱者,人家正統(tǒng)性還比你高,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傻瓜才會干的出來的事情。所幸維恩確實是個傻瓜,所以恩里克倒是沒有太過驚訝。
不過,維恩沒有危機感,不代表恩里克沒有危機感,為了避免任何可能發(fā)生的意外,他必須早早的做好準備。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找個機會把維娜給神不知鬼不覺的干掉。但這樣容易留下線索,一旦事情被捅破,不管他位多高,權多重,在維多利亞這個國家,殺害皇族必然死刑。
他不敢冒這個風險,也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在他的眼里,維娜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做事全憑一股勁,沒有接受過任何系統(tǒng)性的貴族法,縱橫學,禮義廉恥教育,怎么可能斗得過從出生開始就單推貴族階級的自己?
只要稍微給她點壓力,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擺正自己的態(tài)度,安安心心當個花瓶,倒也不是不能留她。
計劃定下了,但恩里克自己也沒想到,維娜居然這么快就給他送來了這個機會。
嘴角揚起自得的笑容,恩里克看著明顯有話說不出的維娜,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只要把維娜壓下去,等到維恩上了位,自己再輕而易舉的把那個不懂政治的歐內斯特壓回他的大頭兵里去,他就是維多利亞名副其實的無冕之王!
約克家族,將在他的手里振興!
維娜厭惡的撇了撇嘴。
看這老頭笑的,可把她給惡心的。
要不是顧及著這里是皇宮的會客廳,還有這么多侍女守衛(wèi)在場,她真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大柄錘就給因陀羅表演一個后空翻,不用說,就憑這個老頭子那被酒色掏空的腰桿子,這一錘下去,她將絕殺!
可惜砸不得。
過幾天就要登基了,要注意形象,形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維多利亞二十四代先帝注視之下,豈能擅動刀兵?
改天找個沒人的地方套著麻袋再打。
“誰指派你做我的禮儀老師的?”
和因陀羅對視一眼,將自己的想法通過女人之間神秘的眼神交流傳遞過去,維娜轉過頭,心情好上了不少,耐著性子問道。
“那自然是偉大的維恩殿下!”
恩里克秒回。
他是舅舅黨人,換言之現(xiàn)在就是維恩黨人,維恩現(xiàn)在是王宮的主事人,也是地位最高的人,恩里克自然會報他的名字。
至于維恩是不是真的任命過這件事。
這重要嗎?
就算沒有,維恩也不可能拆穿自己呀,他們可是“自己人”,對吧。
恩里克報的毫無心理壓力,甚至還沒忘了加個偉大的形容詞,順帶拍個馬屁,等到這件事經(jīng)由旁觀的守衛(wèi)和侍女七嘴八舌的傳出去之后,還能在維恩面前刷一波形象。
你說這叫當舔狗,這是你層次淺了。
這叫做交往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