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衫老感覺心臟在砰砰砰的跳,心情也頗為煩悶,她預感事情沒有那么順利,果然下一刻一道光點便從空中鉆了出來,飄在她面前。
手指輕點光點,一道沉穩(wěn)的男聲從中飄出。
“月兒,爹爹出關了,速來丘定峰?!?br/>
到底是來了,景月衫深吸一口氣,這個在記憶中老是在閉關的父親,是這樁婚約的締結者,此刻不知道是不是退婚的阻礙者。
白云層層彌漫在半山腰,仙鶴啼叫著飛過,湍急瀑布自峰頂飛流直下,濺出的萬千水汽營造出一座巨大的彩虹橋,遠遠看上去,果真是仙家住所。
這正是景月衫掛名父親姜修然的隱修之地,姜修然是歸元宗僅有的渡劫修士,只待雷劫落下便要立刻飛升上界。他常年閉關不出,因此整座丘定峰只有他一人。
姜修然瞧著不過二十出頭,實在看不出女兒都已經(jīng)幾百歲了,他坐在一座涼亭中,舉著杯清酒輕啜,清風襲來,吹動他寬大的衣擺,整個人顯得越發(fā)飄飄欲仙。
“見過父親?!本霸律拦硇卸Y,凝神觀察面前的清俊男子。
景月衫的五官神似景樂章,輪廓神態(tài)卻與面前的男子如出一轍,看來果真是親生的。
姜修然放下酒杯,抬眸看她。
這個女兒雖來的意外,卻著實讓他驚喜,資質性情皆合他胃口。
原本是怕她耳濡目染之下學了她那個母親,還有一些不可道明的因素,這才定下了這門親事,希望能將她的性子稍稍拴住,不要像她母親那般行事。
驚喜的是景月衫的性情與景樂章截然不同,著實讓姜修然狠狠放了心,現(xiàn)在是怎么了?
難道當真劣根難改,要學了她那個不體面的母親?
“聽說你要退掉與蒼越仙君的婚事?”
景月衫面色沉穩(wěn),沉聲道:“正是?!?br/>
“為何?”
“門不當戶不對,郎無情妾無意,強綁的婚姻有什么意思?!?br/>
姜修然笑了,“你怎知他對你無意?”
他朗聲道:“他到了如今這等地位,依然默認這場婚事,便是對你最大的誠意?!?br/>
景月衫心道,我才不管他有意無意,無論如何是不想跟他有任何摻和了。
“我不清楚他的心意,但是我對他無意,不想與他成婚?!彼龍远ǖ牡?。
姜修然的笑意收了回去,“你可知與他成婚便能以元嬰之身飛升上界與他締結道侶血契,從而得以長生?”
“我知,但女兒更知道以此種方式飛升上界,終身只能活在蒼越仙君的羽翼之下,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間。”
姜修然面無表情,“待禮成,你與他便是結了血契的道侶,他自會護你周全?!?br/>
“我不愿!”景月衫高聲反駁,“我意已決,望父親理解。”
姜修然面色森然,直勾勾的盯了她好一會,驀然露出一絲冷笑。
“你可是想學你母親?”
景月衫頓時一臉問號,跟母親有什么關系?
姜修然的表情變得有些捉摸不透,說話間甚至有了絲咬牙切齒的感覺。
“蒼越仙君這樣的夫婿都不肯要,你可是跟你母親一樣不成體統(tǒng),不愿綁死在一個男人身上?”
景月衫:“……”父母之間的愛恨情仇還挺復雜的,看掛名父親這模樣,像是被母親傷的不輕。
“蒼越仙君再優(yōu)秀也不適合我,此事與母親無關,父親莫要誤會?!?br/>
“呵。”姜修然冷笑,“你最好不是因為你那個丟人現(xiàn)眼的母親?!?br/>
景月衫怒了,話可以好好說,為何無端出言傷人?!
“母親哪里有不體面?大道三千殊途同歸,風月道也是正道,母親有選擇的權力!再者說她修行自己的道,每一分修為皆靠自己苦修而來,未曾傷害過他人,母親分明非常光風霽月,與丟人現(xiàn)眼沾不上半分關系!
“更何況,母親也從未逼迫我修行風月道,她尊重他人的選擇,從不將自己的意志強加于人,反倒是父親!”
景月衫暴喝,“自我幼時強行為我定下親事,可有想過女兒的意愿?你自顧自的將自己認為好的強加于我,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掌控欲罷了?!?br/>
“我意已決!婚事必退,父親不要再多說了。”
姜修然怒極反笑,“我不遵循你的意愿?我不尊重你?我不如你母親?!”
“愚蠢至極!”
“蒼越仙君少年英才,若不是他父親臨終前殷殷囑咐他與你成親,我果斷答應立馬為你定親,你以為你能攀上他?”
“你真當自己度過了九轉天雷劫就一定會飛升上界?”
“大道艱難,半途隕落的天才數(shù)不勝數(shù),若修行當真容易,你之前怎么會修為停滯百年?你覺得你一定能順利活到飛升的那一刻嗎?多少天才隕落在追求長生的半途,而現(xiàn)在無數(shù)人汲汲營營的長生就放在你面前,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母親任由你做出這等選擇,還敢說這個母親當?shù)姆Q職嗎?!你只圖一時瀟灑而放棄唾手可得的長生,實在是愚蠢!”
景月衫心累無比,這分明是兩種觀念的碰撞。姜修然說得有道理,她若是不知曉后面劇情的發(fā)展與上界的真實情況,怕也會覺得蒼越仙君是個絕好的選擇,以前的景月衫不就是因此心境崩潰就此gg的嗎?
然而這個當頭她是當真不愿與蒼越仙君扯到一處了,不只是不愿從此依附于他,更因為上界也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她若不靠自身實力飛升所謂的上界,怕是終身難以知曉這個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