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寫這個感言,我思考了一個多星期。
反復推敲著該怎么從你們手里騙……不是騙,是懇求。
寫書的事,能算是騙么。
同類其他作者的上架感言,我也都看了不少,也從中獲得了一些感悟。
下面說一下我這二十幾年來的經(jīng)歷吧。
我家里很窮,幼兒園沒讀完就輟學了,盤踞的幾尺茅屋也無法遮風避雨,但每次下雨我都挺高興,畢竟總算可以洗一次澡了。
我每頓飯都只能吃半個饅頭,我媽會拿尺子量,只要多啃了一口就要被毒打一頓,三天都下不來床的那種。
至于咸菜,那是過年時候才能就著饅頭吃的昂貴食材。
我沒有交過女朋友,連女孩子的小手都沒牽過,唯一一次冒著被打斷腿的風險,拼死摸過幼兒園大班班花的一根頭發(fā),愣是讓我三天沒舍得洗手。
后深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因為水費太貴,洗手這種奢侈的舉動,還是等我足夠有錢了再說吧。
等我十二歲那年,便跟著同村身強力壯的阿周去了東莞闖蕩,他跟我說年輕人只要足夠大膽,就不怕吃不飽飯,他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他問我‘你愿不愿意隨我揚帆起航,即使背負萬人指,也要了卻夢中魂’,我點了點頭,因為我大致沒聽懂他的意思。
后來,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帶我摸進了一家制造電動車的廠房,他說他是這家廠子的夜班維修人員,他讓我望風,以免被小偷闖進來。
我頓時感覺到了肩上沉甸的擔子,或許,這就是責任感。
在我望風的過程中,忽然看到一個鬼鬼祟祟,拿著手電筒到處亂晃的壯漢,看他表情兇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手電筒掃到了我,我跟他對視了幾秒過后,發(fā)現(xiàn)他的胳膊至少比我粗兩圈,我放棄了揭穿他的惡性,想用眼神勸退他。
結果他不但不跑,反而還朝我這邊沖了過來。
邊跑邊喊小子你干什么的!
大城市的小偷,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我當時我就指著他,氣憤的問道,我說大哥你抽煙嗎。
他一愣,然后看了看我,他說你有煙?
我說我沒有,我就問一下,我還說抽煙其實有害身體健康。
然后壯漢就生氣了,甚至想上來打我。
大城市的小偷,果然從氣勢上就碾壓了我。
或許他們小時候每頓饅頭都可以就咸菜,才造就了他們現(xiàn)在這一副囂張跋扈的性格吧。
但我不能跟他打,我曾經(jīng)有過一拳打死村頭瘋土狗的輝煌歷史,我怕他承受不住我這一拳的份量,我更怕的是他住院了找我索賠藥費。
所以我想了想,打算跑。
壯漢跟著我一路追,我就納悶了,這年頭小偷不偷東西,都愛追人玩嗎。
好在他追了我一段距離后,好像是看到了我的同村發(fā)小阿周在勤勞的工作,他就上去跟阿周說話了。
見阿周臉色有些緊張的跟他遞煙,兩個人交談著什么,但最后談判似是以失敗告終。
壯漢小偷喊來了他的同伙,那是一輛頭頂上會有紅藍色澤交錯盤旋的車子,還會發(fā)出哇啊哇啊的聲音。
大城市的小偷,看來每頓不僅僅是饅頭就咸菜,說不定還會有奢華至極的老干媽,才會讓他們大半夜敢開著一輛喜歡亂叫的車在路上晃悠吧。
我心中被害怕所占據(jù),我怕這些不法分子會搶光我口袋里的五塊二毛錢,我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阿周被帶上了車,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綁架。
我只知道的是,在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阿周像是從人間蒸發(fā)了似得,再沒有聯(lián)系過我。
而在多年后,我才在偶然在我打工餐廳的電視機里,看到了阿周的身影。
他瘦了,也憔悴了許多,一頭許久未經(jīng)過修剪的長發(fā)披灑在兩側,再沒有了往日的灑脫。
嘴里還念叨著什么,‘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