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魏青龍二年。
蜀丞相諸葛亮十萬大軍出斜谷、越秦嶺,進討渭南,魏大都督司馬懿背渭水結(jié)陣,堅壁拒守,不與交戰(zhàn),與蜀軍相持百日。
一顆斗大的流星劃過夜空,滿天星辰頓時失去了光彩。
須臾,流星墜于五丈原東南。
“孔明去矣!”司馬懿登高南望,言語間竟無限惆悵,“孔明一生謹慎,步步為營,穩(wěn)扎穩(wěn)打,不肯行險,志大而不見機,多謀而少決,以區(qū)區(qū)一州之地進伐中原,安能不???”
身后一眾親衛(wèi)虎背熊腰,清一色的關(guān)中健兒,披甲挎刀,環(huán)衛(wèi)父子三人。
“孔明既死,天下還有何人是我父子之?dāng)常俊闭f話的是司馬師,字子元,相貌堂堂,儀表非凡,今日一身甲胄,襯的英氣勃勃,只不過眉眼間始終氤氳著三分陰鷙之氣。
“放肆!”司馬懿低斥。
聲音不大,但其中蘊含了數(shù)十年的積威,一朝噴發(fā),攝人心膽。
司馬昭當(dāng)即膝蓋一軟,跪伏在地,“父親恕罪、恕罪。”
司馬師略一拱手,“兒失言。”
司馬懿掃了一眼身后親衛(wèi)。
親衛(wèi)們自發(fā)后退二十余步,直到聽不見父子三人的對話。
“自黃巾起,天下英雄不知凡幾,今何在焉?昔年武帝橫掃天下,亦有赤壁之禍,劉備老于兵戎,猶遇猇亭之?dāng)?,為父能走到今日,全在隱忍謹慎。你不要忘了,當(dāng)今陛下英明神武,有秦皇漢武之儔,我等父子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族滅的下場?!彼抉R懿很少說這么多話,今夜見宿敵離世,一時心有所感。
聽到父親以曹操劉備自比,兩人俱是一震。
司馬昭身軀搖晃了幾下。
司馬師眼中神采奕奕,在聽到“秦皇漢武之儔”的評斷后,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隱忍而壓抑的笑聲在夜色中仿佛一只梟鴟。
早年司馬師與夏侯玄、何晏齊名,結(jié)交名士,名動洛陽,卻在太和年間牽涉進浮華案,一直未能入仕,故對當(dāng)今魏帝曹叡不以為然。
“陛下不喜我等浮華,自己卻大興土木,治許昌宮,起景福、承光殿,廣采民女,蓄養(yǎng)男寵,奢淫無度,絕非長久之象,曹氏夏侯諸子,皆庸碌之徒爾,文不能治國,武不能定邦,遲早為他人魚肉!”司馬師臉上蒙著一層潮紅,即便是夜色也籠罩不住。
宗室大將曹真已在三年前隕落,其子曹爽承襲爵位,出入宮廷,與魏帝交好,恩寵冠絕一時。
司馬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忽然朗聲道:“由此觀之,天命當(dāng)在我司馬家!”
此言既出,宛如一道驚雷劈在當(dāng)場。
司馬昭目瞪口呆,“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