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玲臉露驚愕,給陸并的奇怪表情嚇了一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惶然無措地道:″師弟……你怎么啦?"心想,莫不是荒野風大,怕是中了風吧?"
陸并一驚醒覺,方知自己失態(tài),支唔著道:"沒……沒什么……只是見你……見你傷心欲絕的樣子……"
"怎么啦?我的……樣子……是不是挺……挺……難看?"臉上微微一紅,抺干了眼淚,并用袖子在臉上使勁擦了擦,心想一定是火木灰涂臟了淚臉。道:″誰哭不是難看了?"
陸并道:″不……不是,你哭的樣子……挺美……”
但凡天下間的女子,一旦遇到有人夸贊自己美的,無不芳心大悅,喜不自勝。然而此際的沈依玲尚沉浸在悲傷之中,哪有心情聽陸并說笑?顧自收拾著養(yǎng)父的骨灰,只是粉臉上紅暈輕掠,微微嗯了一聲。
陸并見她似有不悅,知道此種場合下說這樣的話,縱是贊美也實不應該。便岔開了話題,問道:"萍妹呢?她的傷好些了么?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沈依玲道:"廟祝婆婆正在千方百計地幫她療傷,料來并無大礙。你不也是迫不得已么?事有輕重緩急……她又怎會生你的氣?我打算等她傷好后,帶她回蒼山住些日子,一來可以緩解一心情;二來,我們倆姐妹也該多親近親近,然后再慢慢打聽爹……爹爹的下落……也許,爹爹……他是答應了血殺門之邀,去了血殺門……"
陸并道:″如此也好。待我此間事情一了,便去云南找你們。一起為師父師娘報仇。"
沈依玲嗯了一聲,沒有說話,默默地收拾停當,緩緩地站起身來,用腳踩滅了地上僅存的火焰,轉身向樹林外走去。臨出林口,忽然轉身望了望正呆呆出神的陸并,道:″你要保重啊……我們在蒼山等你……"眼淚在眼眶中轉得幾轉,卻給她極力忍住了,毅然轉身幾個起落,便即消失在茫茫的原野之中。
陸并眼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潮澎湃,一種失落之感油然而生,輕輕嘆了一口長氣,眼眶中突然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濕濕的,像淚水。這多么像又一次生離死別?。⊙矍坝植唤?jīng)意間掠過了沈依玲那傷心欲絕、潸然淚落的樣子……
回到丐幫,已經(jīng)是掌燈時分。
分舵大廳中人頭攢動,集聚了眾多丐幫弟子。大家神情肅穆,仿佛如臨大敵。
大廳的最上方搭有一座數(shù)米大小的木臺。程堂主正站在臺上講話。臺后幾把竹椅一字兒排開,分別坐著幾位年過半百的老者。其中一位衣衫千縫百補、邋里邋遢,但卻精神矍鑠,目光炯炯,顯然是污衣派的人。這幾位老者正襟而坐,昂首挺胸,一副目不斜視的神情,看樣子個個德高望重,在幫中的輩份極高。
那木臺搭建十分考究,頗甚牢實,是特意搭建來以供幫眾聚會和比武較技之用。
程堂主見到陸并,臉上堆滿了笑容,親自下臺相迎,道:"陸少英雄回來啦,一切都辦妥了吧?"一副熱情洋溢的樣子。
陸并抱拳道:″托丐幫眾兄弟之力,自然事半功倍。此中恩德陸并牢記在心,只能以謀后報了。
程堂主笑道:″客氣、客氣。陸少英雄說這話,姓程的可不愛聽,往后休要再提。"挽著陸并手臂走上木臺。沖臺下?lián)]了揮手,高聲道:″凈衣派眾弟子聽著,我有要事宣布。"
臺下丐幫凈衣派數(shù)百名弟子霎時間鴉雀無聲。
程堂主虎目威棱向臺下掃視了一周,道:″下面我向大家推舉這位少年英雄,擔任凈衣派本堂副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