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憨澀道，“難為掌印費心，奴才只怕埋待了姑娘。”
劉乾給他送女人，說的好聽為他著想，難聽點就是叫這個女人盯著他，說到底還是對他不放心。
劉乾樂呵呵道，“你干爹歲數(shù)大，也不見得能照顧到你，還是女人好，煩了悶了還能有她開導(dǎo)?！?br/>
陸韶適時臉紅，“奴才還沒……”
劉乾擺擺手，“日子一長你就知道女人的妙處了，下去吧。”
陸韶閉住嘴，忙帶著那女人一同退出房門。
他現(xiàn)今升了職位，衙門里不便再住，早搬出來跟陸富貴住在一起。
他帶著女人進(jìn)門時，陸富貴披著衣裳站在廊下，正招呼小廝往屋里換火盆，瞅見他們過來，當(dāng)先將一對兒眼放在那女人身上，笑嘻嘻道，“打哪兒接過來這么俊的丫頭？”
陸韶也笑，“劉公公怕我孤單，送來給我做伴的?！?br/>
女人朝他曲身，“奴婢月娥見過陸公公。”
陸富貴面上的笑便淡了不少，但也還是笑著點點頭，隨即拍拍陸韶道，“還有兩日就過年了，家里的年貨還沒采辦，你今兒個回來的忒晚，趕緊跟我進(jìn)房里盤賬。”
陸韶嗯著，轉(zhuǎn)話對月娥道，“你先去蘭園歇著吧，等我空了來找你。”
月娥突的抬眸對他露笑，“奴婢是掌印指派來服侍您的……”
言下之意，她想呆在他的屋里。
陸韶面色溫和，沖她柔柔一笑，“姑娘是掌印跟前人，咱家哪能將你當(dāng)奴婢使喚，你先暫且在蘭園住著，等咱家忙活完了，就籌辦咱們的婚事?！?br/>
他生的俊俏，即使是個太監(jiān)瞧著也討喜，月娥不覺臉一紅，沒再提要進(jìn)他房里。
旁邊有眼力勁的小廝忙過來引著她走開。
陸富貴捶捶腰，嘆氣道，“你還真打算把她娶進(jìn)門？”
這娶進(jìn)來往后就是個禍根，指不定哪天就捅出簍子。
陸韶攙著他進(jìn)屋，“不過是個幌子，等我有時間就找機(jī)會將她攆走。”
——
隔日清早，皇帝傳姬姮入宮。
姬姮拖拖拉拉，快晌午才進(jìn)了紫宸殿。
她入殿內(nèi)就見皇帝端坐在羅漢床上，滿臉怒氣。
“兒臣叩見父皇，”姬姮伏地道。
皇帝沒叫她起身，壓著火氣道，“朕讓你別跟姬轅攪和，你耳朵聾了？”
姬姮抿聲不語。
皇帝抓起手邊的夜明珠對著地上狠砸，“你是不是要朕罰你，你才老實？”
姬姮攥緊手，慢慢笑起來，“兒臣在府中循規(guī)蹈矩，父皇無緣無故將兒臣叫進(jìn)宮責(zé)罵，總得給個理由吧?！?br/>
皇帝下了床，站到她面前咬牙切齒道，“姬轅跟朕求娶你，還說跟你兩情相悅，難道是他說的假話？”
姬姮扯著唇，“父皇答應(yīng)了嗎？”
皇帝一把將她肩膀扣住，“從前你最聽父皇的話，為什么現(xiàn)在總是忤逆父皇，你還有沒有點樣子？”
姬姮怔怔和他對視，目光自他眼尾的皺紋劃過他的頭發(fā)，他確實老了，縱然還有著強(qiáng)健體魄和精力，但也難掩衰褪，她輕輕笑一下，對他說，“因為母妃死了?！?br/>
皇帝手指發(fā)顫，紅著眼眶摸她臉，“姮姮……”
姬姮避開他的手，側(cè)過臉道，“父皇會將兒臣嫁給姬轅嗎？”
皇帝垂下手，冷冰冰看她。
“姬轅開出什么條件娶兒臣？”姬姮問道。
皇帝兩腮緊繃，齊王愿獻(xiàn)出一半藩地只為讓姬轅娶她，確實讓人難以抉擇。
姬姮抬起頭笑看著他，“看來他開出的條件讓父皇很是心動，父皇打算何時頒旨讓兒臣……”
“啪！”
皇帝一個耳光扇到她臉上，但見她半邊臉紅腫起來，他喝斥道，“滾回你的府邸，別讓朕再看到你跟姬轅有勾連，否則朕就扒了你的皮！”
姬姮沉默的站起身，疾步退出了寢殿。
她走的又快又急，果決的仿佛再也不想看到皇帝，皇帝抖著手跌坐在地上，倏地將頭抱住。
——
陸韶送完賬簿后，打昭華門出了后廷，過行道將好繞到御花園。
御花園當(dāng)中有一個池塘，被各色奇花異草包圍，若是其他節(jié)氣這邊風(fēng)景是一絕，但眼下已經(jīng)是隆冬，百花凋零，這里沒什么看頭。
陸韶沿著池塘旁的石階朝前走，走了一截路忽然停住。
不遠(yuǎn)處的水池邊趴著個半大的孩子，張著肉乎乎的小手在水里撈什么，時不時的身子往池子里探，一不小心就會跌進(jìn)水里，這寒冬臘月的，他身旁沒跟著嬤嬤，竟任他在這么危險的地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