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的小鎮(zhèn),初初蘇醒,這座城里的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昨夜發(fā)生了什么。那件事情除了命運已被改變的寥寥幾人,其他無所知悉。
臨近城內(nèi),院長的精氣神慢慢回來了,此時的他恢復了一派高人的模樣,在這個小鎮(zhèn)里,院長的做派還是有的。
余恍不擔心他會反悔,有些事情已經(jīng)不是他能阻止。對于這位院長而言魚死網(wǎng)破從來不是他的選項,望風隨行才是他的行事準則。
城頭的老孫難得起了個早,守著城樓一處側門。這城樓的大門在他做守城官以來,就從來沒有開過,他每天守著這小門也算清閑,這小鎮(zhèn)既不是要塞也不是商域,只有些行人商腳偶爾路過而已。
今天一早遇到兩人,不知道算他好運,還是壞運。作為一名小鎮(zhèn)守城官,能遇上鎮(zhèn)里最有權勢的主,自然是幸運的。不過此刻二人的狀態(tài),老孫看著確是有些不知所措,歲數(shù)大了,沒事才是好事。
“昨夜我陪師傅出門歷練,受了傷?!庇嗷行℃?zhèn)好青年,善解人意,“孫叔能幫我扶回家中嗎?我這一直讓我?guī)煾?,也不合適,您看方便嗎?”
“哎喲喲,小恍哥,客氣了?!崩蠈O恭維地回應著,顫顫巍巍伸手想去接,但又不敢過于接近,還好通情達理的青年,搭上了他的手。
不是每個人見到自己的上司,都可以表現(xiàn)的不卑不亢。院長平日對待民眾,雖不嚴肅,但地位在那。多年的院長,讓他知道對待下面不能苛刻失了心,也不能過于親近失了威嚴。他的態(tài)勢居高臨下,笑容卻很和煦,交給老孫的動作,慎重而不多接觸,“勞煩將我弟子送回?!?br/>
“哎哎?!崩蠈O心潮澎湃,他能感覺院長對此事的重視,“您放心將小恍哥交與我,我一定讓他舒舒服服地回到家。”
“嗯,勞煩了?!痹洪L離去的背影,飄飄然,這就是老孫心中的“仙人”。
“小恍哥,你這和院長是去了哪?怎么搞成了這樣?!鼻嗄晔抢蠈O從小看到大,沒有了院長,他熟絡了很多,習慣性地拉著家常,“要不先送你去醫(yī)館?”
“孫叔,我這傷醫(yī)館可治不了,您還是送我回去吧,院長抽空會給我治療的。”
“行嘞?!崩蠈O話不少,動作可不慢,這時已經(jīng)將余恍扶上馬車,親自趕著往家里去,“小恍哥,你是不是也是仙人了,昨天晚上你們莫不是出去除妖了吧?”
“孫叔,您做這守城官不少年了吧?”車內(nèi)的余恍說了不著三五的話,語氣卻突然變得深沉。
“可不嗎,快十五年了?!?br/>
“嗯,那您應該知道,有些事不該問,不該想吧?!?br/>
“......”
“不是不想告訴您,我是無所謂,告訴您,我只要些錢。但是您瞧我還瞧不出,仙人、妖怪可是要命的?!比缤龀钦泻舭愕妮p佻語氣,然而陰惻惻的內(nèi)容卻打消了老孫的念頭。
......
家還是那個家,“老謀深算”的奶奶,愛哭的柵柵,好像余恍昨夜送出去的只是虛幻。
躺在自己的床上,余恍終于舒了口氣,昨天夜里短短幾個時辰,卻干了十八年來最“想”做的事,現(xiàn)在回想還有些驚心動魄,不過更多的是蕩氣回腸般的痛快。
門枝丫一聲被推開了,柵柵撅著嘴,端著一小碗,小碗還有些許熱氣在往外散發(fā),此時的她臉上還掛著點點淚珠,顯然又氣又傷心,只是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在氣奶奶,亦或氣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