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頌急急忙忙地趕回了侯府,也沒敢走正門,只從后門悄悄進了府,一路就往萱草堂來了。
到了萱草堂里,就看見不但顧氏和三老爺三太太等人在,就連凌妙凌嫣等一干小輩也都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凌頌臉上多少有些個愧色,忍著窘迫,快步走進里邊問道:“母親怎么樣了?”
三太太沒有似往日那般精心裝扮自己,穿戴雖然整齊,卻是素面朝天的,發(fā)髻也是松松散散的,顯然是來的太急。她掃了一眼怯生生跟在凌頌身后的進來的韓麗娘,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低聲道:“真是好大臉,被趕出去的人還有臉來?”
韓麗娘眼里立刻蒙上了水霧,抬頭去看凌頌。
凌頌咳嗽一聲,不好在這個時候去多說別的,只當做沒看見。韓麗娘見狀,便垂下頭去,隱隱地抽噎了一聲。
“大哥?!比蠣斄桀H沉著臉,“母親怕是不大好。里頭已經請了太醫(yī)過來,阿肅正在里頭陪著太醫(yī)診脈?!?br/> 凌頌聽了,便點點頭,舉步進了里間。
轉過一道屏風,就見正有一位太醫(yī)為老韓氏診脈。旁邊,凌肅端著臉侍立在一旁。
再看看床上,不禁大吃一驚。老韓氏躺在床上,臉色蠟黃,眼斜嘴歪,嘴角處不停流出涎水,有個丫鬟跪在床頭,正不停地用帕子為她擦拭。
一見了凌頌,老韓氏渾濁的眼睛里透出一抹亮光,咿咿吖吖叫了兩聲,卻因口齒已經不便,沒人能聽明白。
老韓氏見凌頌一臉的茫然,急得不行,眼淚都掉了下來。
“老夫人,安靜些。”太醫(yī)皺眉,站起身對著凌頌一禮,“侯爺。”
凌頌見他身上穿著正七品的官服,便知道只是個普通的太醫(yī),心下多少有些不悅,臉上也帶了些出來,勉強點頭應道:“老先生看我母親這病,如何?”
這老太醫(yī)胡子都花白了,常年游走在宮中和各個宗室勛貴人家,或許醫(yī)術算不得太醫(yī)院里最拔尖兒的,但看人臉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凌頌那一瞬間的神色他看在眼里,便知道這是武定侯爺嫌棄自己不是院判不是院使了。老太醫(yī)心下冷笑,也不想想,自己不過是個虛頭爵爺,連實職都沒有,哪怕是從五品的官兒,大朝會的時候還得去上朝呢,這位武定侯從襲了爵位后,就壓根兒沒在朝堂里出現過,還敢嫌棄自己?
老太醫(yī)經歷多,自然不會像凌頌那般傻,腹誹,臉上卻是恭恭敬敬的。張開嘴,說了一堆的癥狀,又背了一通醫(yī)書。
凌頌聽得頭昏腦漲,完全沒有領會,只得開口:“老先生只說可要緊不要緊,要如何調養(yǎng)?”
“老夫人有了春秋,想必平日里飲食油膩且嗜好咸辣,又輕易不肯走動,本就容易中風。再加上近日許是心內有事,急火攻心,幾下里湊在一起,便引發(fā)了痰火。如今呢,只能先行吃藥通了關竅,再輔以針灸,且看看能恢復到什么地步吧。只有一樣,卻是不能再受刺激,只該靜靜養(yǎng)著為好。不然復發(fā)起來,只怕便有性命之憂。”
凌頌看了看床上的老韓氏,嘆了口氣,勉強拱拱手,“多謝老先生了。阿肅,送了老先生出去開方子。”
“老先生,請?!绷杳C始終低垂著眼簾,沒有看凌頌一眼,只對太醫(yī)抬起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得不說,凌肅這張秀美雅致的面容,帶著多年來浸染的書卷墨香,還是很容易博得外人,尤其是老年人的好感的。
老太醫(yī)見他神色十分的肅謹,一點兒凌頌那種勉勉強強說話的態(tài)度都沒有,頓時就心生好感,捻須一笑,頷首與凌肅走了出去。
這邊兒老韓氏一心想叫凌頌知道是凌妙那心狠手辣的小賤人害了自己,無奈手腳動彈不得,只能以目視人,啊啊亂叫。
“母親莫要激動,太醫(yī)說了,您得靜養(yǎng)才好?!绷桧灪寐暫脷獾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