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話何意?”凌肅面沉似水,冷聲道。
他怎么不記得這位號稱大鳳戰(zhàn)神,名聲卻并不大好的玉面王爺與妹妹何時有過接觸?有數(shù)兒的見過那么兩次,就叫他甘之如飴了?
蕭離垂眸,復又抬起,墨色眼眸中仿佛盛滿了漫天璀璨的星光。
“我想,凌兄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br/> 論年紀凌肅比他還要小上兩歲,然而想到這是凌妙的兄長,蕭離這句凌兄說起來便沒有一點兒的猶豫和壓力。
凌肅張了張嘴。他自認也算是能言善道了,此刻竟感到無言以對。
映著清輝月色,凌肅只覺得蕭離那張?zhí)炫嗽沟谋┟廊四?,似乎臉皮厚了些?br/> “王爺萬人之上,自是可以為所欲為。舍妹不過一介女流,人言可畏……”凌肅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不管王爺真心還是假意,還請王爺謹言慎行。否則,但凡于舍妹名聲有礙,凌某雖只是一介白身,也必要護她到底!”
蕭離忽然嘴角勾起,“如今我說什么,只怕凌兄也不相信。你,只看以后吧?!?br/> 一拳打在棉花團上是什么感覺?
凌肅終于感受到了。
他縱起眉頭,還要說話,肩頭一沉,卻被凌顥止住了。
凌顥瞇起眼睛,月色下,目光如刀如劍,一身戰(zhàn)場上淬煉出來的殺伐之氣毫不掩飾。蕭離的視線,坦坦蕩蕩迎上他的,既不退縮,亦不躲閃,堅定中帶著傲岸。
“希望王爺能夠記住今日之話?!卑肷魏?,凌顥收斂了身上煞氣,攜了凌肅的手一路回去。
蕭離負手站在原地,良久后微微一笑。
“二叔!”
凌肅走出不遠,停下腳步,皺眉,“阿妙什么時候……”和翊郡王這般熟悉?還是說,只是翊郡王一廂情愿?
作為兄長,他當然希望是后者。但若是前者,他就要好好地與妹妹談一談了。翊郡王雖是宗室,且年紀輕輕便已經(jīng)是郡王之尊,他日晉封親王也未嘗可知。且又戰(zhàn)功赫赫,在大鳳的皇族宗室中,絕對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但,他到底出身榮王府。榮親王寵妾滅妻,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
比之他自己那個父親,也并不遑多讓。
且榮王府內(nèi)兩脈之爭轟轟烈烈,傳聞中,先榮王妃所出的二公子乃是胎中帶毒,所以出生后病弱不堪。長到如今二十出頭了,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甚至,弱冠已過尚未成親,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傳說,這位公子體弱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只怕是榮王并不在意他。蕭離為了護著這位兄長,早就與生父繼母庶兄撕破了臉。往后,榮王府里為了爵位一事,怕是還有的撕扯。
如此的人家,縱然蕭離多少的真心,凌肅也不愿意叫妹妹卷進去。
“莫要想太多了?!绷桀棝]有凌肅那么多的擔心。在他看來,蕭離著實是個不錯的夫婿人選。榮王府再亂又如何?蕭離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王府,若是凌妙嫁給了他,進門后更不用看公婆臉色,只這一條,就不容易。且他雖沒有和蕭離共過事,然而就從傳聞中看來,這位郡王是個很重情的人,不然,又豈會因此背負不孝之名,只為了為兄長立威出氣?
至于什么冷心冷情,翻臉無情一類的流言……
凌顥一笑,用腳來想都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推動。至于這人是誰,除了那位側(cè)妃上位的葉王妃,還有別人?哦,對了,或許也有榮王的手筆吧。
“阿妙是個心性頗為開闊堅定的女孩兒,遇事有自己的主意。若她看重,別人勸也無用。且你也要相信她的眼光?!?br/> 凌肅默然。
“好了,現(xiàn)下憂慮這些,還早了些。翊王不是也說了,且看往后嗎?”凌顥拍了拍凌肅的肩膀,含笑道,“若是翊王真心便罷,若是假意,阿妙也不是任人欺辱的。總還有……還有我?!?br/> 最后一句,似是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了口。
凌肅眼中一熱,低低嗯了一聲,垂下了頭。
這些話,本應(yīng)是他們兄妹的父親說出來的。然而從小他就知道,這一生里,想要父親庇佑他們兄妹,只怕是做夢了。武定侯府這樣根基淺薄的家世,在京中著實算不了什么。更何況,父親名聲一向與風流肆意聯(lián)系在一起,除了個空頭爵位外,一無是處。
他沒想到的是,明明與家中關(guān)系并不親近的二叔,能說出這樣的話。
二叔如今是皇帝的心腹人,只憑著這份軍功與君寵,妹妹便能多了幾分底氣。
“成了,男子漢大丈夫,做什么這種娘兒們的情狀?回去看看阿妙吧。”
凌肅抬頭,眼中帶著感激的笑意,“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