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陸與川,二十八歲。我很幸福,也很不幸。
我出生在杭州,一出生就是那種衣食無憂的富家子弟。小時候我只知道我的爸爸很有錢,也很厲害,能下廚房也會修水管,甚至他還會給媽媽畫眉,就好像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解決。他很溫柔,總喜歡在二樓的落地窗前給我讀書,哄我睡覺。我的媽媽有一個很溫柔的名字,她叫陸嫚,是蘇州人,典型的水鄉(xiāng)女子,吳儂軟語,煮得一手好茶。雖然爸爸很忙,定居在上海,但是每月都會回來住上幾日。
十歲那年,我在電視上看到他了,站在臺上,光芒萬丈。可是,他身邊的女人,那個被所有人稱為陸太太的女人,不是我的母親,還有他們手里牽著的男孩,那個叫容靖的小男孩。他們一家三口歡聲笑語,就那樣耀眼地站在那里,那道光狠狠的刺痛我的雙眼。
我曾以為我有一個很幸福很幸福的家庭,只可惜,現(xiàn)實狠狠給了我一記耳光。那個女人的陸太太,那我媽媽呢,所謂的第三者嘛,我又是誰,令人唾棄讓人不齒的私生子嘛。原來,陸與川的陸是陸嫚的陸啊。
我指著電視質(zhì)問媽媽,可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沒了下文。所以,她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為什么?”我不敢相信的問著媽媽。媽媽的表情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像往常一樣,牽起我的手,“與川,沒有為什么。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天隨人愿。你一出生,就可以享受別的孩子享受不到的東西,自然你就要承擔(dān)別人所沒有的壓力。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用力甩開她的手,“他一直教我作為一個男孩子要負(fù)起該有的責(zé)任,可他呢,他沒有。他把我當(dāng)什么了,私生子嗎?”
“啪”的一聲打斷了我的話,臉上傳來火辣的疼痛,這是媽媽第一次打我,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她憤怒的樣子。“陸與川,你聽清楚了,你爸爸就是有錯,那也是他作為一個丈夫的錯,但是他作為爸爸,他沒有任何錯誤,你明白嗎。這是我們大人的事情,你不應(yīng)該隨意評價。”
未知全貌,不予評價。這是我媽媽常說的一句話。之后,我便再也沒有提過這個話題。因為,媽媽病了,很罕見的一種病。爸爸幾乎每天都呆在家里陪著媽媽,那段時光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時光。兩年后,媽媽在爸爸的懷里離去了,那是一個很溫暖的下午,就在我最熟悉的落地窗那。前一晚,她還拉著我的手和我說了許多話,我也曾以為媽媽會好起來,她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我以為是要照顧好爸爸,卻是她眼含淚水的一句“你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