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山坡之上站著一名老人,老人手里牽著自己的閨女,肩上搭著布袋子。
“爺爺,你要是再不去,那人便要被打死了。”身邊的閨女看著山坡下的村子里,正被抽的滿地打滾的長生說。
“不被打死,他這種心性淳樸的呆子,怎么能知道這天下人的人心叵測,世態(tài)炎涼?”老人伸手搓了搓額下的花白胡子輕聲道。
老人自是那說書的先生,此時又哪里有半點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
十幾鞭子下去,長生已經(jīng)滿身鮮血。長生雖是身體健壯,卻也只是相較一般人而言,對于這個甲胄鮮亮的軍士來說,長生那健壯,便顯得有些無足輕重。軍士收了鞭子,再問:“說不說?”
長生不語,于是鞭子再次劈頭蓋臉的抽下來。又是十幾鞭子之后,長生已經(jīng)雙眼一閉,撲倒在地,已經(jīng)昏死過去。
馬上軍士冷漠看了一眼渾身血污的長生,朝著身邊的一名軍士揮了揮手掌。軍士翻身下馬,便是朝著那長生走去,顯然是要搜一搜長生的身子。
“你哪只手摸他,我就砍了你哪只手。”卻不料,正在那軍士的手掌堪堪的要觸及到長生的身體的時候,一個聲音卻是在眾人的頭上響起。
眾人抬頭看去,卻是看到那一面被燒的已經(jīng)漆黑的高墻上站在一名須發(fā)皆是花白的老人,肩膀上搭著一個布袋子,典型行走江湖,打把勢賣藝的打扮。
帶頭的軍士無話,冷哼一聲,手中馬鞭再次凌空抽響,鞭稍一抖,便是抽向老人面門,下手端的是狠辣無比。
鞭稍堪堪抽中老人的時候,眾人眼前陡然一花,那高墻之上已經(jīng)失去了老人蹤影。再看時,卻見那老人正佝僂著身子,立在那軍士的馬頭之上,身形輕盈,如同一根稻草。
“心思歹毒,當取雙眼。”老頭口中輕飄飄說出八字,隨后腳尖輕輕一點,那馬頭之上鬃毛便是陡然炸起,兩縷鬃毛如標槍一樣直刺軍士雙眼。
突發(fā)變故,眾軍士哪里想到活了幾十年,會遇見這種神仙一樣的高手,等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馬上的軍士已經(jīng)慘嚎一聲,捂著雙眼跌落馬下,手指縫中鮮血瞬間涌出。
眾軍士早便被嚇破了膽子,紛紛從馬上跌落了下來,卻是勉強的撐起了身子,跪在地上砰砰的磕著響頭,嘴里說的話也是語無倫次,幾個能夠依稀聽清的,也不過是喊著一些神仙饒命一類的雜亂言語。
等到眾人腦袋都是磕的淌血的時候,才有人偷瞄了面前一眼,卻哪里還有半點老神仙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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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悠悠轉(zhuǎn)醒,渾身劇痛,勉強扭動脖子朝著周圍看了一眼,卻因為這一點點的動作牽動了肩上的傷口,頓時便是痛的眉頭緊皺。
“你醒了?”身邊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長生忍者劇痛,扭頭朝著聲音看去,一名七八歲的干凈女孩正坐在板凳上,雙手托腮看著自己,見到自己醒來,眼中瞬間便是放出一抹高興神采。
“你先別動,我去叫爺爺。”女孩也不等長生答話,便是身形蹭的站起,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女孩帶著老人回來,人還沒有進門,便聽見女孩在外邊邀功一樣的跟自己的爺爺喊著醒了、醒了的字樣。
老人被女孩拖進門,長生眼中卻是有些驚詫。之前昏迷剛醒,也沒有來得及看那女孩模樣,如今仔細看去,卻是發(fā)現(xiàn),這一老一小分明便是之前見過的說書先生和他手里牽著的姑娘。
“醒了?醒了便吃飯,吃了飯便去干活。”說書先生卻沒有之前那么的和善,看到長生醒來,便是丟下了這么幾句冰冷的話之后便離開了。
女孩看著爺爺離開房間,朝著爺爺?shù)暮蟊匙隽艘粋€鬼臉之后,便重新坐回了板凳上,大人模樣的看著長生說道:“你別生氣,爺爺就是那個德性,不過你也不應(yīng)該生氣,要不是爺爺,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長生終是回憶起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自己被打,毫無還手之力,然后便是昏迷。昏迷之前,自己的身邊可是圍著幾十匹輕騎,那可是戰(zhàn)場上的殺神,自己居然能夠在他們的手底下逃出來,想來也是因為那之前冷著臉離開的說書先生,只是不知道這說書先生到底是如何將自己救下的。
吃過了女孩端過來的飯菜,長生雖然依舊是渾身劇痛,一些傷口更是因為如此的活動重新的崩裂開來,鮮血緩緩滲出,卻依然是艱難的起身,與女孩問清楚了先生的去處,蹣跚的走了出去。
周圍還是一些被燒成了白地的房舍,想來還是在村子之中。在女孩的帶領(lǐng)下,長生終于是挪到了老頭所在的房間。
長生試探著敲了敲門,在得到老人的應(yīng)允之后,推門進入。
長生看著那抄著袖子,端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輕聲問道:“老人家,是你救了我?”
老人沒有說話,輕輕的點了點頭。
長生緩緩跪下,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老人坦然受之。救人一命,便是再生父母,這三個頭,長生該磕,老人也是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