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鎮(zhèn)位于卓資縣中西部,北倚玉女峰。山上隱約可見古棧道。懸崖峭壁中有座樊梨花洞,洞內(nèi)風(fēng)聲習(xí)習(xí),似有兵戈交接之聲。傳說內(nèi)置樊梨花石棺,故取名為“梨花鎮(zhèn)”。
——摘自《卓資縣志.政區(qū)》
過了興和縣,又走了很長一段路,第二天傍晚,賈家二姐妹和二后生跟著馮大巴掌的隊伍才進了梨花鎮(zhèn)。
路上枯樹多,樹上聚焦了許多黑老鴰,起起落落,不停地聒噪著,讓人心煩。
梨花鎮(zhèn)是個小鎮(zhèn),不大,胡亂坐落著一些土坯房子。偶見幾間青磚瓦房,也是陰森森的沒有煙火的樣子,透著偏僻和荒涼。據(jù)說這一帶窮山惡水,民風(fēng)剽悍,土匪多如牛毛。
賈蘭和姐姐跟著馮大巴掌走進一個兵營。軍官和士兵們身著米黃色的軍裝,有的列隊操練,有的搬運給養(yǎng),有個在馴馬……士兵們見了馮大巴掌,趕緊立正行軍禮:“司令好!”他們的眼睛馬上被賈蘭姐妹二人吸引過去,一個個恨不得眼珠兒里長出牙來。
馮大巴掌擺擺手問:“蕭副官呢?把他叫來,老子有事找他商量?!?br/> “是!”士兵飛奔而去。
馮大巴掌回頭對賈蘭和賈梅笑嘻嘻地介紹說:“窮鄉(xiāng)僻壤,條件簡陋,不比北平啊。先到我的司令部坐坐,請吧!”說著率先帶路,向一個大宅院走去。
賈梅有些疑惑,低聲對賈梅說:“我怎么感覺不對勁兒,蘭兒!”
“哪不對勁兒了?”
“他們不像是八路軍……
“那個大胡子說他們是抗日的隊伍呀?”
賈梅搖頭說:“我就是感覺不對勁兒……看見沒有,他們的衣服和八路軍不一樣。而且八路軍講文明,當(dāng)官的怎么會一口一個老子呢?”
“那他們是什么隊伍啊?”
“有可能是土匪……我們可能進土匪窩兒了……”賈梅害怕地說。
賈蘭膽子大,四下看看,定了定神低聲說:“別怕!既來之則安之,只能隨機應(yīng)變了?!?br/> 說話間,姐妹倆被帶進了司令部。
司令部倒是寬敞、整齊、明亮,墻上掛著軍用地圖,桌上擺放著電話、望遠鏡、鋼盔,頗像正規(guī)軍的指揮部。賈蘭姐妹倆更疑惑了。
看見姐妹倆拘謹?shù)臉幼?,馮大巴掌很開心:“來來來,坐下說話!我這兒又不是虎狼窩,怕什么!”對外大吼,“勤務(wù)兵!”
這時蕭副官急忙進來:“司令,您找我?”
“嗯……你上過洋學(xué)堂,知道城里的女洋學(xué)生喜歡啥吧?”
“知道。”副官的眼睛瞟了一旁的姐妹倆一眼,馬上明白司令要讓他做什么事情了。
“去,給老子安排一下,快去。”
“是!”蕭副官轉(zhuǎn)身離去。
馮大巴掌這才轉(zhuǎn)身對賈蘭笑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馮,馮占魁你們可聽說過?”
賈蘭搖頭:“只聽說過馮玉祥將軍,沒聽說過馮占魁。
馮大巴掌顯然有點失望,說:“老子幫***打過多倫,帶幾十個敢死
隊的弟兄首先破城……老子的英雄事跡,報紙上都登過,你們也是識文斷字兒的,咋會沒聽說呢?”
賈蘭依然是不冷不熱的樣子:“可能是我們孤陋寡聞吧?!?br/> 這勾起了馮大巴掌的談興:“后來老子的隊伍被鬼子給打散了,老子就收羅起附近的散兵游勇,拉起隊伍進了大青山,和鬼子藏起了貓貓兒,打起了游擊戰(zhàn)?!?br/> “原來你們不是八路軍啊?”賈梅失望地問。
“誰說老子是八路軍了?”
賈梅一聽急了:“我們要去投奔八路軍,你把我們帶這兒來干什么呀?”馮大巴掌大笑著說:“你們不是要找抗日隊伍嗎?老子的隊伍就是抗
日的隊伍啊?!?br/> 賈蘭狠狠瞪了馮大巴掌一眼說:“我們要找的是八路軍馮大巴掌沉下臉來:“你以為天下只有八路軍一家打日本人嗎?”
賈蘭早急了,拉起賈梅說:“姐,投錯隊伍了,咱們走……”
姐妹倆急忙向門外走去。馮大巴掌一拍桌子喝道:“站?。±献舆@里是開車馬大店的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賈梅見狀早嚇得抖起來。賈蘭卻毫無懼色,盯著馮大巴掌:“你想干什么?”
馮大巴掌口氣緩和下來,流露出幾分無賴樣兒:“本司令啊身邊一直沒個像樣的女人。我看你們姐妹倆聰明伶俐,人又長得不錯,就留下當(dāng)壓寨夫人吧!”
“當(dāng)壓寨夫人?”
“是??!放心,本司令不會虧待你們。只要你們肯留下來,好吃好喝,穿金戴銀,全都隨你們……”
賈蘭憤怒地唾了一口:“呸!虧你還說自己是抗日的隊伍,這明明是欺男霸女,你就是個土匪!”
“哎,把話說清楚了,你們可不是老子搶來的。是你們主動送上門來,還反咬一口?得!反正我也不急著成親,先讓風(fēng)水先生看個好日子,然后,我把你們姐妹倆都娶了……”
賈蘭急了:“你休想!”
馮大巴掌倒是不惱:“來人。”
門外進來兩名衛(wèi)兵。馮大巴掌下令,讓衛(wèi)兵把兩位小姐送到隔壁的房間去,好生招待。衛(wèi)兵倒還客氣,讓二姐妹跟他走。二姐妹知道不小心掉進狼窩,一時也跑不脫,只能寄希望于二后生,指望奇跡出現(xiàn)——二后生能救她們出去。
卻說二后生被當(dāng)兵的推搡著趕出了大門。二后生不肯走,非得要進去,被一個當(dāng)兵的給了一槍托,倒在地上,頭暈?zāi)垦?,半天爬不起來。不知什么時候,走過來兩個人,把二后生從地上扶起來。二后生站穩(wěn)后,抬頭看那二人,不由一怔——原來是奇劍嘯和柱子。
二后生驚喜之余,剛要開口說什么,奇劍嘯對他使個眼色低聲說:“小兄弟,你跟我來……”
奇劍嘯和柱子帶著二后生進了一家小客棧。他們開始周密地商量營救計劃。那奇劍嘯果然有勇有謀,考慮問題非常周全。他把每一個行動步驟都做了仔細的安排:“柱子,天黑以后,你負責(zé)去把咱們的馬偷回來,有把握嗎?”
“有,我剛才去查看過了,咱們的馬被關(guān)進他們的馬廄里了,那兒只有一個哨兵,好對付!”柱子很有把握地說。
“好,得手之后,你在宅門外等我們……”
“是?!?br/> 二后生著急地問:“哎,那我家小姐呢?”
奇劍嘯對二后生說?.“你放心,二后生,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救你家小姐!”
“就我們兩個人,能行嗎?”
“行!不過,你得想辦法通知你家小姐,把我們的行動計劃告訴她們,讓她們做好準備?!?br/> 二后生發(fā)愁地說:“那個院子我進不去啊。那些站崗的,比看家狗還要兇呢?!?br/> “得想個辦法……”其實奇劍嘯早已經(jīng)想好了辦法,“二后生,一會兒啊,你這樣……”
奇劍嘯在二后生的耳邊如此這般說了起來。二后生聽得直點頭。
大約太陽東山剛一會兒,二后生拎著一個藥包急匆匆地走到馮大巴掌司令部的門外,被兩個站崗的兵給擋住了。二后生也不懼,點頭哈腰上前說:“老總,我進去給我家小姐送藥……’’
“送什么藥?快滾!”
“是這樣的,老總,我家二小姐有哮喘病,那病要是一犯,沒有藥,只能眼瞅著死了……你們司令不是要娶我家二小姐做壓寨夫人嗎?萬一二小姐犯病死了,我看你們怎么向司令交代?”
兩個當(dāng)兵的互相看了一眼,覺得事關(guān)重大。
“二位老總,你們要不讓我進去送藥,那我就走了,不過,要是我家二小姐一旦犯病,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去你們司令那兒告你們的狀,是你們不讓我給小姐送藥的!”二后生說完,轉(zhuǎn)身要走。
士兵急了:“哎,你回來!”
二后生知道他們上鉤了,心中暗暗欽佩奇劍嘯真是神機妙算。兩個兵
咬了一會耳朵,其中一個兵說:“把藥送進去,馬上出來!”
二后生不慌不忙、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當(dāng)賈蘭賈梅聽見門響、隨即看見二后生出現(xiàn)在門口時,姐妹倆真的是驚喜交加。她們剛想說什么,卻看見一個匪兵緊跟著二后生走了進來。
“二小姐,我給你送藥來了……”
“藥?”
二后生急忙給賈蘭使眼色說:“是啊,萬一你的哮喘病犯了,沒藥可不行啊?!?br/> 說著,二后生把那包藥遞給賈蘭。賈蘭何等聰明之人,馬上會意,接過藥包。跟在二后生身后的匪兵推搡著二后生,讓他出去。二后生一邊被推著向外走去,一邊回頭對賈蘭說:“二小姐,一定記得天黑之前吃藥啊……”
等二后生被推出之后,賈梅湊過來不解地看著那包藥:“這二后生,怎么說你有哮喘,還送了一包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