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峰原指望有好消息,三日之后與孫浩見面卻是一臉愁容的回到了家中,王氏見丈夫神色便知不好,忙上前詢問,
“老爺,前頭說的那事如何?”
韓世峰搖頭,
“只怕是不成的!”
前頭弄那兩個名額已是費了偌大的力氣,如今孫浩再去求山長,卻是得了個鐵面無私半點不循情的回復!
王氏聽了也是皺眉,
“這要如何是好?要不然再托人去山長面前說說?”
韓世峰搖頭道,
“關山長素來不循私情,前頭能給兩個名額已是特例,又有如今老大還要在書院之中就讀,不好多煩山長,若是弄個不好惹得他老人家動怒,兩個名額統(tǒng)統(tǒng)收回,反倒弄巧成拙了!”
王氏聽了愁得不行,
“這要怎么辦?真讓綺兒回家來?”
韓世峰長嘆一聲,
“也只能如此了!”
晚飯之后,韓氏夫妻叫家中人到書房說話,四個女兒并姨娘苗氏都在坐,只留了小丫頭在外頭守門。
韓世峰見著幾個女兒眼巴巴的瞧著自己,肚子里原本想好的說辭卻是倒不出來了,端坐上方躊躇半晌才開口道,
“老三,前頭去你叔祖府上時,蕾堂姑所說之事,想來你是知曉的?”
韓綺早猜到今日這陣仗只怕就是為了那日的事兒,實則這幾日她也是反復思量過,心里早有定計,當下應道,
“父親,那日蕾堂姑所言,女兒是知曉的,想來這幾日父親與母親愁眉不展必是為了此事,女兒不愿父母為難,以后便不去那承圣書院,將這名額讓出來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神色各異,苗姨娘大驚,她卻是不知其中原委的,忙伸手拉了韓綺的袖子,
“好好的怎就不去了,三小姐可是被先生責罵了?”
韓紜聽了卻是忿忿不平嚷道,
“姨娘,三妹妹在書院里好著呢,先生們都喜歡她,是族叔祖一家子要逼迫我們讓出名額來!”
轉頭又沖韓世峰嚷道,
“父親,為何就任人欺負我們,三妹妹學問這么好,您忍心讓她就這么半途荒廢了?”
“這……”
韓世峰面上一難,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女兒的問話,王氏見狀忙呵斥道,
“韓紜,怎可如此造次,若是還這般沒有規(guī)矩便回房呆著去!”
韓世峰微微嘆息剛要說話,一旁的韓繡出言道,
“父親,母親,三妹妹學問做得好,比我強上不知多少,如此退學實在可惜,倒不如女兒退了吧,左右明年女兒便要出嫁了!”
“這……”
韓世峰聞言與王氏對視一眼,私心里他其實也是如此想,只韓繡乃是嫡長女,他一不能不顧大女兒,二還要顧忌嫡妻這頭,這念頭在腦子里打轉卻是不能說出口來,王氏聽了果然立時搖頭,
“正是因著你要出嫁,更不能從書院里退學!”
那頭徐家早知曉女兒在承圣書院,這般無緣無故的退了,婆家問起來,他們也不好將家事外揚,平白惹人猜疑!
更有最緊要一點,王氏的心中還是嫡庶有別,便是韓綺的書讀得再好,也不能越過女兒去,若是讓大女兒退了,只有一個名額讓韓綺占了,她年紀更小,以后二女兒到出嫁都不能再入書院了,總不能自己膝下兩個親生的讓她一個妾生的吧!
韓世峰也是明白這一點,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轉頭避過苗姨娘投來的乞求眼神,對大女兒道,
“你母親說的對,貿然退出來,引得徐家猜疑予你婚事不利!”
“可是……”
韓繡轉頭瞧向韓綺,伸手握住她的手
“三妹妹……”
韓綺伸出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柔聲應道,
“父親,母親,不必大姐姐相讓,女兒心意已決,明日就去向先生請辭!”
韓世峰與王氏聞言心下雖是松了一口氣,卻又覺著不忍,
“三姐兒……”
韓綺笑道,
“女兒家讀書不為科舉,不為治國安邦,識得些字,明白些道理就是了,女兒本乃是庶出按理沒有這福氣,如今是父母垂憐才讓女兒能入學受明師教導,雖不過幾月但已是受益良多,女兒心下很是滿足了,這一回的事兒,依女兒看來卻是樁好事兒,左右一個名額讓出來,得了叔祖的歡心,以后父親在官場上也多了一分助力,予父親予我們一家子也是大有好處的!”
她這一番話說出來,聽得韓世峰點頭欣慰道,
“果然還是我們家小三兒明白事理!”
王氏聽也是嘆道,
“好孩子!”
苗姨娘雖不知其中蹊蹺,卻聽懂了女兒再不能入書院讀書,不由的淚珠兒滾落,只不敢當著老爺夫人啼哭,只取了帕子來捂臉,
“我可憐的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