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家的婆子看出韓世同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當下又換了一張臉笑,指著自己那正不停去拉韓香草手的傻兒子,道,
“親家,我也不瞞你,你這新姑爺雖說傻了些,卻也是個心疼人的,我們家就這么一個獨子,家里多少財產(chǎn)都是他的,只要香草生下一兒半女的,以后她就是個享福的命,您瞧瞧這十里八鄉(xiāng)的人家,那一家的姑娘嫁出去不要操持家務,伺候夫君,日子也是過得緊巴巴,若是遇上災年吃不上飯的時候也有,香草啊……這已算得命好了!”
這話倒也是說到了韓世同夫妻的心坎上,雖說新姑爺是傻了些,但架不家里有銀子呀,鄉(xiāng)下人家不就是想有一日吃穿不愁,有人伺候,至于男人好不好也就那么回事兒了!
且傻男人也有傻男人的好處,他也不會掂花惹草,也不會吃喝嫖賭,更不會動手打婆娘,就算不會穿衣吃飯,下頭也有人伺候,根本輪不著韓香草動手!
如此想來,倒也不虧!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思前想后,韓世同終是不顧女兒尋死覓活的不依,卻是將這門親事給認下了!
至于韓香草,在家里父母心疼她,要死要活的有人管,在婆家再使這一套,便被自家那厲害婆婆狠狠收拾了幾回,這才消停下來,委委屈屈做了新媳婦!
韓香草成親,韓世峰一家是沒有回通州的,只派人送了賀禮過去,待這事兒在親戚之間傳來,消息再傳到京師之時,已是兩個月之后了!
韓世峰聽了怒道,
“大哥這是做得甚么親?怎得連人都沒有看好便將女兒嫁了!”
王氏心中暗道,
“依我瞧著這親事倒是好,韓香草一心想做少夫人,使奴喚婢的伺候,如此不是正好!”
只她嘴上勸道,
“老爺,事已至此,即是大伯能認下了這門親事,想來香草那夫君也不至太差,女兒家嫁了人便如潑出去的水,以后還要靠她自己過日子的,即是已認下這門親事,你這做四叔的也就權且放下吧!”
韓世峰聞言皺眉道,
“香草我自然是管不了了,不過我們家的女兒切不可如此,但凡日子過得不順逸,我便是讓她和離,也不能受那活罪!”
王氏聽了笑道,
“老爺放心!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妾身對女兒們的婚事自然會上心的!”
韓氏姐妹之后也得了消息,不由的都是面面相覷,韓繡嘆道,
“大伯父怎得會讓香草嫁了這樣的人家!”
韓紜一面給韓縵梳著小辮兒,一面笑道,
“哈哈!我倒覺著韓香草這親事好,有吃有穿有人伺候,她這也是得償所愿了!”
轉(zhuǎn)頭瞧見韓綺一臉怪異的坐在那處,
“老三,你怎么了?”
韓綺勉強笑笑未曾說話,韓紜笑道,
“怎得……聽到韓香草嫁了一個傻子,把你嚇著了?”
韓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應道,
“是……是有些驚到了!”
韓紜道,
“老三,你放心!這家里你最受父親寵愛,便是將我嫁個傻子,也決不會讓你配個傻子的!”
韓繡聽了忙喝止道,
“老二,你這一日日的越發(fā)不著調(diào)了,胡說甚么!”
韓紜取笑她道,
“我是越發(fā)不著調(diào)了,大姐姐倒是越發(fā)會端架子了,莫非是大姐夫回來了,你背后有靠了!”
一句話說的韓繡面上緋紅,氣得上前去撕她的嘴,
“你這臭丫頭,越發(fā)不知所謂了!”
韓紜手里捏著韓縵的一縷頭發(fā),卻是躲不開,只得任她狠狠捏著兩把臉,不由疼叫道,
“你掐!你掐!給你掐……我看你還能張狂幾天!”
韓繡氣得不成,
“你別當我嫁了人就管不了你,回到家里我照樣管你!”
說著又掐了韓紜幾把,只手上的勁兒卻是松了不少,韓紜卻是越發(fā)叫得大聲了,大呼道,
“老三,老三,你就在一旁干看著嗎?”
她大叫老三來幫忙,只可惜韓綺此時已是神游物外,半點兒沒有聽進去,倒是韓縵跳起來叫道,
“二姐姐,我來幫你!”
說著一頭撞進了韓繡懷里,韓繡一個不防被她撞得坐倒在床,韓紜趁機過去壓在上頭撓癢,
“好??!仗著你是老大便欺負我,沒瞧見我有幫手么!”
韓繡受不得癢立時在床上縮成了一團,又笑又叫,
“老二,你……你……住手!”
韓縵見兩個姐姐鬧得歡喜,也撲上去在兩人中間亂鉆,到最后卻成了兩個大的,撓得韓縵在床上笑得同抽瘋了一般……
韓綺坐在那處,卻是視若無睹,心思電轉(zhuǎn),
“這事兒到底是不是衛(wèi)武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