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山比起興慶府,另有一番風光。這里是山間草原,風景秀麗,物產(chǎn)豐富,滿目蒼翠之色,更是令人的心情都愉悅起來。
野利家的大寨后面,就是李德明為母親野利太后興建的行宮,野利太后去世之后,成為野利部族所有。這所行宮雖然不及興慶府王宮和繳子山行宮這般宏偉,卻是處處舒服,正是適于休養(yǎng)之處。
當晚,胭脂就住進了這所行宮的西殿,梳洗之后,聽著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一時間竟然覺得如在夢中。
野利遇乞換了衣服,坐在她的身邊,問道:“怎么了,不習慣?”
胭脂搖了搖頭:“不,是太喜歡了,天都山美得象仙境?!?br/> 野利遇乞笑了:“住久了,你會更喜歡,天都山是一個讓人可以忘記煩惱的地方。好好休息吧,明天我?guī)闳ノ掖蟾?!?br/> 胭脂聽過這位野利大族長的名字,至少李德明就不止一次地提到過他:“我知道,你大哥是野利仁榮大族長,也是我們黨項最聰明最有學問的人。”
她有些不安,越是聰明人,考慮得就會越多,在整個大夏這盤棋上,走一步看三上步,野利仁榮這次派出野利遇乞去興慶府結好王室,但是野利遇乞卻把她帶回來了,野利仁榮這盤棋,是不是被她打亂了呢?
野利遇乞看出了她這種不安,抱了她一下道:“別擔心,我是你丈夫,以后所有需要擔心的事,交給我就行了?!?br/> 胭脂笑了笑,將身子偎入野利遇乞的懷中:“我不擔心?!彼猩揭话阈酆竦募绨?,也有山一般寬容的性格,不知道怎么地,從第一次看到他時,他就給她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
天亮了,胭脂換了衣服,野利遇乞將一塊雕著野利氏族徽的銀牌給胭脂戴上,銀牌晃亮亮地掛在胸前,雖然她也掛著幾串瓔珞寶石,但還是看上去很顯眼。胭脂撫著那塊銀牌,笑了一笑:“你怕你大哥會為難我?”
野利遇乞笑著搖頭:“大哥一向是最明理的人,怎么會去為難你?”他只不過是讓野利仁榮明白,她是他喜歡的女人,她已經(jīng)是他認定的妻子而已。
今天是野利遇乞要帶著胭脂,卻拜見大族長,并與野利族人相見的日子。但是野利仁榮沒有出來,只是把野利遇乞叫進了自己的內(nèi)室里單獨見面,卻讓胭脂獨自坐在外面大堂中等候。
“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野利仁榮見野利遇乞進來,劈頭就問。
“起初不知道,”野利遇乞猶豫了一下,道:“但是在進了大殿之后,從大王和元昊的反應中知道了!”
野利仁榮眉頭輕皺:“那你知不知道,她是在利用你?”
野利遇乞袍子下的手微微痙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野利仁榮會把話說得這么狠,他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那又有什么關系?”
野利仁榮的瞳孔微微收縮:“你為了一個嫉妒成狂的女人,當了她的兇器,讓我們野利家得罪了王室,將來無窮后患,而你居然說,沒什么關系?遇乞,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真的失去理智了?這是我一向沉穩(wěn)持重的弟弟野利遇乞說出來的話嗎?”
野利遇乞站著不動,仿佛山一般:“不管她過去認識什么人,喜歡過什么人,嫁了我,就是我的妻子。元昊也已經(jīng)另娶,與她沒有什么關系了。大哥,咱們黨項人的姑娘小伙子,兩情相悅能成婚姻的,固然是好??墒遣荒芨鯌偾槿顺捎H的,另嫁另娶的,不也一樣做好夫妻。難道說,嫁不成初戀情人的姑娘,從此就不可以讓別的男人娶她了嗎?從此就應該叫她去死嗎?天底下,哪有這種不講道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