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代州城內(nèi)的一處宅院的書房內(nèi),孫傳庭坐在書桌后的椅子上翻閱邸報。
他是萬歷四十七年進士,初授小縣永城知縣,因為在任期間政績卓著,三年期滿吏部給以卓異評語,調任大縣商丘任知縣,天啟三年拔擢為吏部稽勛司郎中,因看不慣魏忠賢一黨專權跋扈,就以母親年邁需要奉養(yǎng)為由辭職回了山西老家,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孫傳庭是官宦世家,祖父曾任陜州知州,其父考取舉人功名后因身體不好未曾出仕,但經(jīng)營有方,依托官面的關系,把家里的生意打理的異常紅火,可惜的是在孫傳庭二十余歲時病亡,孫傳庭幾年后考取了進士,被吏部選派外地為官,家里只剩母親和十幾歲的弟弟孫傳耀,生意則由跟隨其父多年的管家孫成文打理,他是孫家的家生子,忠誠可靠,為人精明,所以孫傳庭對家里的事非常放心;他辭官歸家以來的十幾年,平日里除了讀書訪友,對于朝廷大事一直十分關心,眼見的流寇日益勢大,越剿越多,孫傳庭憂心不已,只恨自己不在其位,沒有機會一展胸中抱負,整日里蹉嘆不已。
孫傳庭翻閱的朝廷邸報是他的同年,代州知州薛一鄂打發(fā)人送來的,薛一鄂知道自己這位同年才能卓越,素有大志,也堅信孫傳庭的才華不會就此埋沒,他們那一期的座師,同年,但凡在朝中有影響力的,往往不遺余力的推薦孫傳庭,久而久之,他在朝中大臣中已是名氣非凡。
不一會邸報看完,孫傳庭心情沉重,即為流寇的猖獗而擔憂,又為朝臣的無能而憤怒,當今圣上稱得上是勤勉節(jié)儉,但在選人用人上有待商榷,比如兵部尚書張鳳翼,孫傳庭對他的能力持嚴重的懷疑態(tài)度,身為兵部尚書,應該具有統(tǒng)領全局,高瞻遠矚的戰(zhàn)略眼光,而張鳳翼永遠都是被動用兵,賊出現(xiàn)哪里,就往哪里派兵;而不是料敵先知,既派追擊的,又派堵截的,往往官軍趕到時,賊寇早已搶掠一空,流竄到別處,這樣總跟在賊寇屁股后面吃土,使得官軍勞而無功,疲憊不堪,時間長了士氣越來越低;至于溫體仁、王應熊等一眾閣老,孫傳庭更是嗤之以鼻,一群尸位素餐的無能之輩,竊居高位,至此國家危難之時,只顧著爭權奪利,對江山社稷沒有任何貢獻,應該統(tǒng)統(tǒng)罷免回家養(yǎng)老。
正沉思間,院子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有人敲門,孫傳庭早已吩咐過,他在書房讀書時,任何人不得打擾,聽到敲門聲,心里不悅,放下手中邸報,皺著眉頭開口道:“進來”。
房門推開,管家孫成文推門進來,沒等孫傳庭發(fā)火,他急急的道:“大少爺,門外來了幾個錦衣衛(wèi),說是有圣旨,我也不知真假,所以前來稟告”,雖然孫傳庭年已四旬,但孫成文依舊習慣的稱呼他大少爺。
孫傳庭驀的站起身,一種莫名的喜悅感油然而生,自己賦閑在家日久,所以錦衣衛(wèi)上門不會是召集犯了什么事,既然說是圣旨,那應該是說,自己的座師、同年為他揚名起了作用,圣上要啟用自己了;他急急忙忙的往外走,邊走邊吩咐道:”孫叔,你去內(nèi)宅告知老夫人,不必驚慌,應該是好事”,孫成文應聲去了內(nèi)宅。
孫傳庭來到大門外,只見幾名身穿罩袍,風塵仆仆的錦衣衛(wèi)牽馬站在臺階下,看到孫傳庭出來,一名校尉把馬交給別人,轉身來到孫傳庭身前,開口道:“可是孫傳庭孫大人當面?某錦衣衛(wèi)府衙小旗王德喜,奉令前來宣達圣上口諭,孫大人,接旨吧”,說罷,掏出一塊腰牌給孫傳庭驗看。
看過腰牌無誤后,孫傳庭趕忙把王德喜等人讓入院內(nèi),馬匹自有仆從牽去喂食刷洗,幾名校尉被招呼道客廳里喝茶,孫傳庭待要吩咐下人擺香案,王德喜搖手止住,開口道:“我等來時,指揮使大人交代過,說是圣上吩咐,口諭不用設擺香案”
孫傳庭遂跪下聆聽,王德喜開口道:“替圣上問話:“孫卿,你可還有戰(zhàn)心?如有,朕將委你以重任,你可有膽乎?”
孫傳庭心潮澎湃,熱血翻滾,眼窩一熱,開口應答已是聲音嘶?。骸拔⒊蓟厥ト嗽挘ト说兴?,傳庭雖粉身碎骨亦是一往無前!”
“孫大人請起,如此,請準備一下,速速進京覲見吧”
“孫傳庭叩謝圣恩!”說完,叩首三下方才起身。
孫傳庭起身后,吩咐管家置辦飯食招待幾位傳旨的校尉,幾個傳旨的校尉幾天連夜趕路,已是疲憊不堪,況且馬匹也需要歇息,傳完旨也不用急著趕回去,就隨著孫成文去了飯廳,用過飯食后自去客房休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