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難聽到李晏的聲音,也是歡喜,她知李晏所使的是上乘內(nèi)功“千里傳音”之法。這功夫號稱千里傳音,自然不能當真聲聞千里,但只要中間并無大山之類阻隔,功夫高深之人可以音送數(shù)里。而且聽來如同人在身側(cè),越是內(nèi)功深湛,傳音越是柔和。
九難只聽了他這幾句話,心下大為佩服,自嘆李晏進境神速,內(nèi)力渾厚,自己是比之不上了。
驀地里黑影閃動,一條人影從庵堂之外,樹木之上躍下,眨眼之間,便已來到庵堂之中。
這說話之人,正是李晏。
他在樹梢之上,正暗自傾聽眾人交談,一些野史秘聞,他從所未知,此時聽說,頗覺有趣。又聽到九難師太言語,談及自己,眼見場中匯聚之人,莫不是聞名天下之輩,便放聲大笑,躍到庵堂之中。
眾人眼前一花,定一定神,再看時,只見場中已站著一面貌普通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襲黑衣長袍,其人淵渟岳峙,氣度不凡。眾人一見之下,已暗自凜然心驚,都想:“這便是李晏?江湖傳聞,此人外號黑袍狂客,膽大包天,偏生武功絕世,無人能敵得過他。今日遇見,怕是兇多吉少了。”
韋小寶道:“大俠,你拜托我照顧的阿琪師姐,現(xiàn)在可好得很,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可以問師父?!标悎A圓、李自成、吳三桂聽到韋小寶說話,知道他與李晏有舊,陳圓圓自是神色微喜,李自成、吳三桂卻是臉色慘白。
李晏啞然,說道:“阿琪是九難師太的徒弟,你不向師太稟告,卻向我說,不怕師太生氣?”
九難說道:“這小子油嘴滑舌,真該教訓一下他?!笨缮裆鉄o惡意,韋小寶官場之中如魚得水,察言觀色,便嘻嘻一笑。
李晏瞧了兩眼陳圓圓,嘆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這是唐時白居易所作之詩,用在你的身上,真是十分貼切。”
天下男子一見了她,便都失魂落魄,韋小寶這種十幾歲的小年輕也不例外,陳圓圓生平見得多了,自是不以為意。李晏名聲在外,當世無敵,天下第一,試問天下,有誰不知?
陳圓圓縱然身伴青燈古佛,也曾聽聞,此時得見,微微打量,見他神色慨嘆,瞧了自己兩眼,便移開看向長平公主。他的眼中,并無尋常男子那滿是情欲的火熾眼光,那種眼光她見得多了,當初吳三桂、李自成見到她的時候,是這樣的眼光,適才韋小寶見到她的時候,也露出過這樣的眼光。
她常常認為,天下男人都是這樣,老頭子是這樣,小孩子也是這樣。
可此刻她見到李晏,就知道自己錯了,她心中想道:“原來,世間還是有不為我天生容貌所動的男子。唉!世人罵我紅顏禍水,誤了大明的江山,可誰又想到,我小小一個女子,又能有什么作為?是好是壞,全是男人做的事?!?br/> 陳圓圓低聲道:“李大俠是將賤妾比作楊貴妃了,未免過譽?!?br/> 李晏撫掌笑道:“大唐以胖為美,那楊貴妃又怎及得上你?”這話發(fā)自肺腑,楊貴妃生于唐朝開元年間,早已作古,他又如何能得見其容顏?自然以親眼所見的陳圓圓為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