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的由來,在場的所有人都說不上來。
只是在末世爆發(fā)之后,原本潛藏于黑暗中的惡行,都理所當(dāng)然地浮上了表面,被更多人所知,反而顯得比末世前更加紅火。
這里有完善的秩序,不怕被喪尸侵襲,對某些人來說,就猶如一個“世外桃源”。
斗獸場的存在,是這個殘酷的末世里唯一能讓他們體會到做“上帝”感覺的地方。
在這里,他們可以肆意操控他人的生死,看著那些被藥劑剝奪人類資格的半獸人血腥相斗,這種“還好不是我”的興奮和刺激,足以吞沒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良知。
面對喪尸時人人平等,但是在這里,人可以不平等。
不,在他們眼中,那些被藥劑改變的人已經(jīng)不足以稱之為“人”,只是和斗雞斗狗一樣的玩意兒罷了。
因此當(dāng)一個“人”,還是個一看就是極品美人的人站到這個只有獸類才會參與的場子里時,大多數(shù)人一時甚至還沒有回過神來。
主持人怔愣地眨眨眼,看著這位蒙臉美人已經(jīng)挽起了白襯衫的袖子,露出生白纖細(xì)的手臂,似乎真打算要上場的樣子,尷尬地呵呵兩聲。
他沒有繼續(xù)看池芯,反而面向難得安靜的觀眾席:“各位老板,各位老板,這位大美人是誰家的走丟了嗎?趁現(xiàn)在趕快領(lǐng)回去吧,否則過一會兒見到的恐怕就不是完整的她了——”
伴隨著他的話,觀眾席漸漸回過神來,他們有人發(fā)出會意的哄笑聲,但是更多的人,在看到如此精致的美人主動愿意參與這種斗獸情節(jié),卻發(fā)出了更為興奮的叫喊。
“她自己愿意的!讓她上!讓她上!”
“上??!撕碎她!撕碎她!”
當(dāng)然,也有口出穢語,發(fā)出不屑唏噓的。
“美人打什么架,快來爺?shù)模▎簟┳屇悖▎簟??!?br/>
聽著這些聲音,正在挽另一條袖子的池芯微微瞇起了眼。
她看了眼被死死勒住脖子,已經(jīng)快要窒息的永寧,扭頭看向主持人:“我就是自己的老板,現(xiàn)在是我想上場,怎么,你們斗獸場說出去的話都是放p嗎?”
聽到她這么說,主持人撇撇嘴,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池芯身上打量片刻,一言不發(fā)地打開了斗獸場的籠子。
即使他沒有明說,他眼中那份深深的不屑,以及看好戲的神態(tài),卻是連掩飾都沒有掩飾的。
也許在主持人的心里,池芯已經(jīng)基本等同于死人了。
剎那間,觀眾席上的歡呼和叫喊幾乎將天花板掀翻。
“上?。?!上?。。?!”
“打!打!打死她!”
“媽的,光看身材就這么美的人,居然硬是來找死?!?br/>
“這美人真是想不開,被哪個老板保護(hù)得太好了嗎?拿著把刀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來斗獸場里玩?!?br/>
“這也是她來的地方?!?br/>
各種聲音灌進(jìn)池芯的耳朵,她平靜地舒出口氣,走上了斗獸場的臺階。
鏗鏘。
籠子的門在她身后重重地關(guān)上。
池芯瞇起眼,看著同樣被放開的永寧。
看臺很大,之前在最上面一層望下來,總覺得戰(zhàn)斗的舞臺很小,但當(dāng)她自己站上這里,才發(fā)現(xiàn)是觀眾席的階梯太多帶給她的錯覺。
此時舞臺的邊緣被粗碩的籠子隔離,唯一的光芒從頭頂兜頭罩下,整個觀眾席都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除了狂亂的歡呼聲什么都看不見。
猶如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和永寧兩個。
隨著池芯的進(jìn)入,整個看臺的叫喊幾乎陷入瘋狂。
斗獸場上,兩個風(fēng)格不同,但同樣美麗的生物陷入了對峙。
這一幕足以掀起在場所有人最深的興奮。
池芯一時沒有輕舉妄動。
現(xiàn)在的永寧進(jìn)化得更加完全,她一時無法判斷對方的戰(zhàn)斗力,還有一點,她仍然心存那么一丁點期望,期盼他能認(rèn)出自己。
池芯刀未出鞘,踩著高跟鞋的腿小心地前進(jìn)一小步。
咔噠。
微小卻清脆的聲音在場中響起,剛才還十分吵鬧的觀眾席霎時陷入安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著美人被殘忍撕碎的那一幕。
池芯試探著開口:“永……”
她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不知是突然陷入安靜反而令人魚陷入狂躁,還是池芯的聲音刺激到了他,剛才還只是盯著她看的人魚,包括腮鰭在內(nèi),全身的鱗片猛然炸開。
池芯心中咯噔一聲,沒等她細(xì)想,戰(zhàn)斗本能就讓她當(dāng)場暴退,同時縮腹下腰,整個身體幾乎彎成了∩型!
天花板上刺目的白光扎入她的瞳孔,下一秒就是人魚漆黑尖利的指甲。
人魚一擊不成,憤怒地尖嘯一聲,接著五指下扣,狠狠地向下方池芯的雙眼戳來!
池芯無奈之下,雙膝猛地彎下,重重跪在地板之上,上半身更下向下彎去,達(dá)成幾乎平貼著地板的距離!
這個姿勢自帶沖力,池芯在向前滑去的同時,握刀的那只手用力地頂向人魚的腹部。
咔嚓。
刀柄部位霎時出鞘,露出的一小節(jié)刀身光芒森寒,正中人魚大開的小腹。
“唔!”
人魚的腹部,人的上半身和人魚相連的位置是最為脆弱的部位,即使池芯無心傷他,在她本身力量加沖勁的加成下,仍然讓人魚當(dāng)場趴下,并貼在地面上滑行出一段距離。
池芯維持著先前的動作,單手舉著的刀已經(jīng)重新歸鞘,微微起伏的身形迸發(fā)著絕美的曲線。
她一擊之下,就將方才連敗五個半獸人的兇悍人魚,給擊到敗退。
池芯從地上緩緩?fù)ζ鹕习肷?,她的眼鏡在剛才已經(jīng)被甩飛,此時只有戴著皮口罩的半邊臉,凌亂的假發(fā)下露出一雙眸光鋒利的眼睛。
觀眾席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下一秒,瘋狂的歡呼爆炸般響起!
“我艸!我艸!我艸!”
“那是誰?!之前為什么從來沒見過?”
“是雇傭兵嗎?”
“踩我!踩我!!”
池芯對這些充耳不聞,視線緊緊盯住正試圖重新站起來的人魚。
“永寧,你清醒……”
“啊——”
池芯的話再次被尖嘯打斷,人魚青色的大尾巴在地上用力一撐,整個如炮彈一般,沖她發(fā)射而來!
池芯無奈地再次閉嘴,這次她沒有選擇躲避,而是拔出一段刀鞘,和這炮彈迎面對上!
爪子和刀刃相撞,發(fā)出鏗鏘聲響。
秋水般冷冽的刀身上,映出兩人的眼睛。
永寧猙獰混沌,池芯冷冽擔(dān)憂。
“永寧,你清醒一點,是我,你睜開眼看看,我不相信你已經(jīng)死了!”
然而回答她的,是剛勁而有力的魚尾。
青色的大尾巴兇狠地向她拍來,帶著置她于死地的力道。
池芯對此的反應(yīng)是,抬起尖銳的鞋跟,一腳踹向他透明的尾鰭。
a字短裙無法承受如此劇烈的動作,要不是池芯本身纖細(xì),這一下就得生生繃開。
勒得池芯翻了個白眼。
人魚是力量強大,但池芯專門挑他最脆弱的地方攻擊,讓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人魚后滑一段,地上留下一溜水漬。
他碩大的尾巴不斷拍擊著地面,咣咣聲響仿佛鋼鐵在重?fù)簟?br/>
“永寧!”
那兇悍混沌的眼神表明出他絲毫沒有被喚醒人性。
兩只美麗的生物再次兇狠地撞擊在一起!
池芯以刀鞘擋在身前,用盡最后的希望:“你醒一醒!”
可是回應(yīng)她的仍然是尖銳的爪子。
被他接連不斷的攻擊弄成幾分焦躁,池芯一咬牙,修長的大腿抬起,踩著十公分防水臺,穩(wěn)穩(wěn)站成一字馬的架勢!
然后在所有人的抽氣聲中,她對著面前的人魚,當(dāng)頭重重敲下!
鐺——
高跟鞋在她的身上,仿佛變成了另一種武器,這一擊正中人魚的腦門,他眼里的兇狠猛地一滯。
他被踹懵了。
隨即,一絲清明掙扎著浮現(xiàn),他開啟嘶啞的嗓子:“池,池……?”
池芯一愣,隨即大喜!
“永寧,維持意識!”
然而就在此時,一桶水從天而降,對兩人兜頭澆下。
嘩啦——
池芯即使意識到了,但由于永寧的緣故無法撤離,兩人距離極近,統(tǒng)統(tǒng)被淋了個透頂。
看臺上響起清晰的吞口水的聲音。
澆了水之后,池芯的白襯衫變得猶如無物,清晰地勾勒出她的身形曲線。
池芯的目光冷了下來。
她瞥向籠子外,對上了巴勒托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
與此同時,站在巴勒托旁邊,讓池芯一直覺得頗為眼熟的人,倏然發(fā)出了一聲驚叫。
還沒等池芯思索這一舉動的含義,她感到耳邊的呼吸倏然一重。
面前的人魚,先前掙扎浮現(xiàn)的那一絲清明瞬間消失,他仰頭長嘯,尖銳的叫聲讓遠(yuǎn)在觀眾席上的眾人都捂住了耳朵。
池芯硬挺挺地站在原地,承受住了這聲波的沖擊。
隨著尖嘯,人魚的黑發(fā)在瞬間變長,遍布全身的鱗片迅速怕滿了他的半張臉,翁合著發(fā)出顫動。
人魚低下頭,露出口中尖銳的牙齒,他嗓中發(fā)出威脅般的呼哧聲,盯著池芯壓彎脊背。
這是猛獸在攻擊前的動作。
池芯不敢大意,她剛要后退,可是人魚沒有給她這個時間。
只見他以比之前快了三倍以上的動作,再加上絕近的地理優(yōu)勢,眼中閃爍著兇殘的神色,狠狠向著池芯的肚子抓來!
?。。。?br/>
觀眾席霎時爆發(fā)的叫喊差點把池芯的耳朵吵聾。
在這一刻,池芯根本來不及后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拔刀出鞘,一把削斷了人魚伸過來的指甲!
同時她抬腿踹向他的腹部,只是這一次,她明顯感受到腳下的皮膚仿佛被加固過一般,讓她有種踹上鋼板的錯覺。
人魚用斷裂的指甲抓破了池芯腹部的衣服,一絲血跡漸漸地從白襯衫上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