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柯鎮(zhèn)惡將手里的拐杖狠狠敲在地上,眉頭皺得像三座小峰。那雙沒了神采的眼睛對著郭靖,仿佛在瞪著這個傻小子。
“楊康當(dāng)年害得你幾位師父慘死,這仇你忘了嗎?”雖然十幾年過去了,想起那些結(jié)義兄弟們死時的慘狀,柯鎮(zhèn)惡恨不得沖出去好好教訓(xùn)那叫楊過的小子一頓。
郭靖嘆了口氣,道:“靖兒不敢忘??墒?,鑄成大錯的并非過兒,我們又怎能將這些怪在他頭上。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父母皆已死去,就為了郭楊兩家的關(guān)系,我說什么也不能不幫上一把?!?br/>
“哼,父債子償,誰叫他投胎成了楊康發(fā)的兒子。再說了,他若是知道他爹因何而死,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反咬你們夫婦一口。”柯鎮(zhèn)惡說到這,臉便往黃蓉方向偏了偏,有意讓自己這個徒弟媳婦幫忙勸勸。
他所說的這一切,早在黃蓉心里過了百遍,她心中雖不愿同楊家再扯上關(guān)系,但她也清楚自己的靖哥哥看似好說話,可一旦做了決定,便是八頭牛也拉不回。
她不忍郭靖左右為難,心里嘆了口氣臉上卻笑著道:“大師父,靖哥哥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他最是重情。那楊過雖是楊康之子,但他的母親穆念慈不也是位巾幗不讓須眉好女子嗎?!?br/>
“他如今不過十三四歲,尚看不出品行如何,把他放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豈不比在外頭跟那些歹人學(xué)壞了好。況且,他若真同他那父親一般,靖哥哥定也不會任他胡作非為的。”
柯鎮(zhèn)惡不是郭靖,他立刻就聽出了黃蓉的言外之意。與其放任楊過在外頭跟著那些人學(xué)了亂七八糟的手段來對付自己,還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來得安全。若是這兔崽子生了歹心,他也好手刃了這小子。
想到這,柯鎮(zhèn)惡終是點頭同意了楊過留在桃花島的安排。郭靖不知這兩人心里的盤算,只以為大師父想通了,當(dāng)即感激的看了看妻子,神色溫柔。
楊過自是不知郭靖為他所做的一切,不過他也瞧得出,這桃花島上除了自己的郭伯伯,其他人并不是多歡迎自己。
他素來也不是會去迎合他人的性子,故而只當(dāng)什么也不知道,一心向郭靖請教武學(xué)上的問題,直叫郭靖多次同黃蓉感嘆他的勤奮,對他贊不絕口。
桃花島上四季如春,最是容易讓人忘卻時光的流逝。郭靖雖算不得高明的師父,卻絕對是個好的長輩,他的出現(xiàn)讓從未享受過父親關(guān)懷的楊過第一次體會到父愛。
某一日,他從床底找出當(dāng)初阿眉給的那副地形圖細(xì)細(xì)摩挲。他深知此圖對此時的郭靖是非常有用的寶物,阿姐當(dāng)初也有將此物交給郭伯伯的意思。
可是他卻一直沒有拿出來,一則是因為這是阿姐離開前留給他唯一的念想,他舍不得將此物送出去,另外則是因為他瞧出郭伯母似乎有意疏遠(yuǎn)他,所以對待郭伯伯便有所保留。
如今,郭伯伯待他比親生女兒還要好上幾分,他心中早已將他視作親人,那么這幅圖又豈能在藏于床底,令明珠蒙塵。
正想著,他房門忽的被人一腳踹開。一身紅衣的少女站在門口,正滿臉不悅的地望著他道:“喂,楊過你這臭小子藏在屋里做什么,我在門口叫了你那么久,你是聾了嗎?”
她生得粉雕玉琢,一雙杏眼瞪得又圓又大,即使是罵人,也是說不出的可愛靈動,叫人看了都不忍生氣。
可是楊過卻立刻冷了臉。
從他到桃花島,這位郭小姐似乎就看他不順眼,總是能因為一些芝麻大點的事同他生起氣來。
“憑什么你叫我我就要答應(yīng),有本事你叫叫這桌子,你看它應(yīng)不應(yīng)你。”楊過將手里的圖慢慢卷起,連頭都沒抬便道。
“你!”郭芙一滯,又嘴拙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得氣紅了俏臉,指著他道,“我好心來叫你,你居然……”
想到自己從小還從未被人如此怠慢,而眼前這個不知從哪鬧出來的少年卻三番五次的下她面子,連爹爹都對他頗為維護(hù),當(dāng)即氣得眼淚就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楊過沒想到她竟然被自己氣哭了,微微一愣,可到底不愿說句軟和話,屋里的氣氛一下子便冷了下來。
柯鎮(zhèn)惡自從瞎了以后,耳力便更甚從前,他本是同郭芙一起來的,因著不愿見楊過這小兔崽子,便藏于屋外的桃樹后。此時聽到郭芙哭聲哪里還坐得住,當(dāng)即便提了拐杖直刺過來。
“小畜生竟敢欺負(fù)芙兒,真真該死!”
楊過深知郭伯伯這位大師父很是不喜歡自己,此刻見他沖自己出招,哪敢有半點馬虎。當(dāng)下抄起床上的枕頭,朝著柯鎮(zhèn)惡的面門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