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陸小鳳是在調(diào)侃自己,花滿樓仍是面色不改,坦然答道:“阿眉是個(gè)好姑娘,無論是誰,都不會(huì)忍心叫她難過的,我亦如是?!?br/>
清風(fēng)吹過,將這溫情的話吹入樓下那人耳中。阿眉端著托盤的手輕輕一顫,隨即加重步子,提醒樓上兩人自己的到來。
果然,待她上來時(shí),花滿樓同陸小鳳兩人已停了剛才的話題。陸小鳳見她托盤里放著幾碟下酒的好菜,不由撫掌大笑道:“看來小眉兒的鼻子也極厲害,竟然知道我?guī)Я司苼??!?br/>
說著,他丟了手中帕子,灰頭土臉的從角落里翻出兩個(gè)封好的壇子放在桌上。將封層一揭,陣陣酒香撲面而來,阿眉一聞便知是好酒。
人生最快樂的事,莫過于同知己好友執(zhí)杯相飲。于是阿眉再上樓時(shí),便發(fā)現(xiàn)那位向來克制的謙謙君子臉上已有了醉意。他那雙朦朧的眼微微瞇起,就像酒足飯飽的貓,透露著愜意與歡喜。
而陸小鳳,早就已經(jīng)醉倒在地上,手里還抱著歪歪斜斜的酒壇子,看上去好不狼狽。阿眉心里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在花滿樓肩上輕輕拍了拍,道:“少爺?”
誰知她手才拍上去,花滿樓便咚的一聲倒在桌上,徹底昏睡過去。原來這人也早就醉了,只是一直強(qiáng)撐著不肯倒下罷了。
阿眉將桌上的杯子端起聞了聞,心道難怪這兩人醉成這樣。千金難尋的猴兒酒,入口香醇迷人,后勁卻很大,只怕不到明早,這兩人是根本不會(huì)醒。
好在如今天氣炎熱,也不必?fù)?dān)心兩人受涼。阿眉將桌上吃剩的飯菜收拾干凈后,便心安理得地回屋休息了。
晨間,花滿樓是在一陣香氣中醒來的。他揉了揉有些迷糊的腦袋,下意識(shí)地用手摸索自己所在的地方。直到摸著擺在桌上的茶壺,他不由愣了愣,這才想起昨日同陸小鳳喝醉之事。
換了一身衣服后,花滿樓尋著香氣去了廚房。只聽得里面正有人在哼著曲子,那是他從未聽過的小調(diào),寧靜悠長又充滿了神秘色彩,就像哼它的人一般。
只是,待他一走近,那曲子便沒了聲響,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個(gè)沉默寡言的丫鬟阿眉。
花滿樓是一個(gè)非常細(xì)心的人,對于阿眉不經(jīng)意間表現(xiàn)出的不同尋常,他并非沒有察覺??蓵r(shí)下女子生存不易,他并不想因著一些無端的猜測而將對方逼出花家。所以便總是很體貼的裝作沒有發(fā)現(xiàn),甚至還小心替她遮掩。
這些種種,就算阿眉不全了解,卻也清楚感知到了他的好意。所以,平日里替他打點(diǎn)生活便越發(fā)用心。
這不,花滿樓剛醒,阿眉的粥就已經(jīng)熬好。飽滿的米粒被熬得晶瑩剔透,盛在青瓷碗中顯得格外誘人。哪怕花滿樓瞧不見,卻也聞見了那陣陣香氣,頓時(shí)胃里便打起鼓來。
那聲音在安靜下來的廚房里格外清晰,以至于阿眉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輕咳一聲,阿眉垂首藏住嘴邊難以抑制的笑,道:“陸大俠天還沒亮便走了,他讓我告訴少爺你一聲,改日他若尋了好酒,再來同您暢飲?!?br/>
莫名的,花滿樓覺得阿眉最后的‘暢飲’二字別有深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扇子上的玉墜,無奈道:“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