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衙門里,杭州城眾多豪富海商齊聚一堂。
大家都是老相識,不乏合作伙伴,能夠齊聚一堂,怎么也該談笑晏晏。
只是地點不對,放不開。
被邀請到知州衙門,眾人都是忐忑不安,特別是眾人被晾了許久。
期間,只有仆人送上茶水,其余一人不見。
走?是不敢走的,知州邀請,誰敢走?
枯坐良久,終于有人憋不住了,對著一閉目養(yǎng)神的干瘦老頭說道:“周三哥,你說這義軍知州邀請我等來,有何打算?”
周三哥原名周林,手下有三十余艘大海船,行商北至高麗、東瀛、蝦夷,南至交趾、占城等國,是杭州城里一等一的大海商。
家業(yè)大,人豪爽,眾人皆推他為海商行首。
周林睜開眼,道:“我亦不知,想來左右是錢財的事物罷了?!?br/> 有人問道:“孝敬官府也是平常,只是不知這義軍首領想要多少?!?br/> 周林道:“往常,我等按照每船五百貫孝敬官府上下,今日,我每船準備了一千貫,想必是夠了?!?br/> “就怕賊性難改,貪多不足?!庇钟腥说?。
這人卻是金發(fā)碧眼的波斯人,入鄉(xiāng)隨俗起了個漢名叫普頓,定居杭州也有幾年了。
“滿口胡言!”周林呵斥道:“縱觀義軍所為,可有擾民之舉?昨日,義軍又開始整肅軍紀,如何會苛待我等?若非義軍仁義,我等安能留在此處?”
眾人點頭稱是,波斯人普頓亦是自承失言。
海商的家當,全在海船,海船不失,就有東山再起之日,若是義軍酷逼,大不了收拾收拾細軟,出海去往別處。
枯坐半晌,實在無聊,眾人不禁交流了起來。
北方絲綢價高,南洋鐵器緊缺,波斯急需瓷器,等等不一而足。
期間,免不了對義軍評頭論足一番,只是擔心隔墻有耳,并不敢深入去談。
不知不覺,時近正午。
方天定走了進來,道:“各位見諒,來遲了?!?br/> 各人連道不敢。
吃了一盞茶,周林主動上前,道:“義軍仁義,我等亦是看在眼里,有心投效,只是身無所長,目下有錢三萬五千貫以為軍資,襄助義軍大業(yè)。”
方天定笑道:“且放著吧?!?br/> 見方天定收下了錢,也沒有表露不滿,眾人心中安定下來。
少則一兩千,多則一兩萬,盡都送上錢財。
頃刻間,方天定手邊便多了一沓厚厚的票據。
交子是沒有的,都是個人商行的兌金票,見票給錢,并無虛缺。
也不點收了多少,方天定說道:“此次邀請諸位前來,是有生意商量。”
不等眾人說話,方天定吩咐門外抬進幾個箱子。
方天定笑道:“各位,且請一觀?!?br/> 周林當先走過去,打開箱子一看,立刻呆立原地。
其余人按耐不住好奇,紛紛圍觀。
這一看,全都呆了。
方天定笑道:“且莫發(fā)呆,說說這生意可還做得?”
那顧得上回答。
一箱子玻璃鏡子,小若巴掌,大過半身。
周林顫顫巍巍地從箱子里取出玻璃鏡,仔細端詳了起來。
人臉照射上面纖毫畢現,比最好的銅鏡明亮了無數倍。
背面有精妙山水仕女圖,必然出自名家之手,周圍木框上雕龍畫鳳,端得精致。
“如此寶物,價值連城?。 北娙烁袊@。
就著鏡子整理了儀容,周林把鏡子遞給其他人,打開了另一個箱子。
完全透明的杯碗盞碟,不見一絲雜質,在陽光下反射著迷人的光芒,直讓人以為是水晶。
眾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只是驚嘆。
取出一個玻璃杯把玩一陣,周林才念念不舍放下,打開最后一個箱子。
里面滿滿的玻璃瓶,玻璃瓶里有水。
當然,沒人會以為里面是普通的河水井水。
方天定笑道:“周先生可以取出一瓶,打開后灑一些在身上。”
周林受寵若驚地行了一禮,按照方天定的話做了。
瞬間,一股清幽的梅花香味彌撒開來。
周林的眼睛瞬間亮了,此物,也是大有價值??!
要知道海外之人,大多身上有異味,最愛用香味遮掩。
別提東京城里,附庸風雅者甚重,香水必定大受歡迎。
方天定道:“此三物,乃是玻璃鏡子,玻璃制品和香水,諸位覺得如何?”
眾人驚嘆道:“神乎其神,大開眼界,價值不可估量!”
幫源洞的工匠,終于把方天定留下的理論技術化為了實踐,此三樣,便是成果。
這也是方天定召集海商來的原因。
貨物生產出來,總要賣出去才有意義,而最合適的合作對象,當然是這幫有勇有謀的海商了。
周林行了一禮,問道:“敢問方首領,不知此等貨物價值幾何?”
方天定道:“鏡子視大小,價值數百貫至萬貫不等,香水五十貫一瓶,年產限十萬瓶,玻璃器皿一貫一個,不限量。”